“藍染大人。”阿亞納米走到藍染面前,空氣中彌漫的淺淡血腥味讓他動作一頓,收斂情緒說:“已準備就緒。”
“辛苦了。”
“那麼,将人帶下來吧。”
藍染勾起唇角,溫和的語調容易誤導他人,低估他的危險性。
羅站在藍染身後,面無表情地看着飛行器,淡漠的眼神在看清楚被押送下來的人物身分後徹底破裂。他難掩錯愕,猛地瞪着藍染背影。
數量衆多的天龍人雙手被捆綁固定,一個接一個帶下飛行器。經曆了一場襲擊後,他們面容狼狽,滿身煙灰,有的天龍人鼻青臉腫,像被痛打一頓後掉入水池的落水狗。
阿亞納米主動上前一步,遞給藍染一份資料。
藍染翻看紙張,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絕望仿佛要将人吞噬,偏偏作為經手人的阿亞納米和藍染都不受影響。
身披黑袍的人用幹枯的手裡捧着映像電話蟲,站在阿亞納米指定的位置一動不動,如同一具剝離血肉的人偶。
“你們這些該死的賤民!知道我是誰嗎?還不趕快放開我!跪下向我求――啊!”
惡毒的詛咒遭到截斷,變成無法控制音量的刺耳嚎叫。接收主人無言的指令,被黑袍包裹的人形下手毫不留情,拳頭兇狠地命中天龍人側臉,皺薄皮膚下的骨頭和天龍人的顴骨碰撞。
阿亞納米收回目光,不再關注凄慘哀嚎,他湊近藍染,顯露超越上下級界線的親密。
藍染側目,聆聽下屬刻意壓低音量傳達的信息。他們靠得很近,藍染能感受到來自阿亞納米的冰涼氣息。
“……有趣。”
男人此刻的神情有些奇怪,聽完阿亞納米叙述的内容,他朝旁邊被控制的天龍人們投去一眼。
“今日選擇共享畫面,是想邀請諸位共同見證這場審判。”
藍染面向映像電話蟲,平穩嗓音如潺潺流水,吐露的字句卻構成颠覆世界的激烈浪潮。
“我手中的文件,是這些年來被天龍人迫害的受害者本人或相關人士提供的證據。除了這一疊,中途被銷毀的隻多不少。”
“海軍是為了維護秩序建立;世界政府這類為特定種族私欲而運轉的組織,沒有存在的必要。”
藍染看着前方,仿佛正與世界各地守在電視機的人對視。
“在吾友的協助下,我已解開被隐瞞的真相。世界政府禁止研究的‘空白的一百年’,這段空缺的曆史,是天龍人的祖先對一個巨大王國的侵略過程。”
“可笑的是,天龍人自稱‘造物主的後裔’,他們不過是古代文明的破壞者。”
藍染念了幾個名字,黑袍晃動,缺乏水份的手揪住天龍人的衣服,極少數天龍人被拖着向前,與同族做出區别。
“公布這些訊息,隻是想傳達一件事。”
“凡事皆有代價,哪怕是天龍人也不例外。”
皺着眉頭的天龍人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垂下眼恍惚地盯着地面,耳邊是其他同族慶幸的低語。
“太好了,我們應該沒事吧?”
“是那個怪胎,他死定了……”
天龍人想起多年前女性溫柔的面容與聲音,不計較種族隔閡和他惡劣的态度,在他需要幫助時出手相助,冒着受傷害的風險送他回聖地。
【我希望,能為魚人島的大家争取不一樣的未來。與人類和平共處,沒有歧視與仇恨。 】
【這很難。 】
【我明白,但這是必須有人做的事。 】
魚人島的乙姬王妃面帶笑容,如海洋般蔚藍的眼眸流露堅定意志。
天龍人閉上眼睛,等待無情的刀刃砍斷他的脖子。
他聽見重物落地滾動的聲響,幾秒鐘後,感覺腦袋仍完好地留在原本位置,天龍人緩緩睜開眼睛。
溫熱的血液染紅大地,空氣中彌漫濃稠的血腥味,後方的說話聲、歇斯底裡的呢喃都消失了。
“看在你們沒殺人,被解放的奴隸原諒你們的份上,僅處以強制勞動,刑滿後允許自由決定去留。”
幾名幸運活下來的天龍人被送到一座島嶼,這座島和他們想像中不一樣,沒有冰冷的監獄和兇惡的獄卒。
他們忐忑不安地踏上島嶼,呼吸幹淨的空氣。
“叔叔,你為什麼手上戴着這個?”小女孩跑到天龍人身邊,指着手铐好奇問道。
“這……”天龍人回頭,謹慎地看了眼押送他們的士兵,見士兵盯着自己,沒有阻止意圖,才微彎脊背對女孩說:“叔叔犯了錯,所以需要戴這個。”
“這樣啊……那,叔叔,這朵花送給你!”女孩想了想,舉起手裡的野花,笑容不見一絲陰霾。她的想法很簡單,察覺天龍人内心的惶恐,決定分享讓自己開心的事物。
天龍人愣住,在女孩的催促下接過野花,下意識道謝,目送女孩跑遠的背影。
他回過神來,低頭盯着潔白花瓣,麻木的眼神逐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