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惡化?”
藍染看着進門後就用嚴肅表情對着自己的男人,處理到一半的文件被他暫時置于桌面,上面字迹未幹。
“關于這點,你們有什麼想說的?”
藍染面色平靜,他給了時間及上好的研究設備,醫生夫婦仍舊進展緩慢,在緊迫的時間裡沒能把握時機。
“閣下!”醫生急于回應:“已經有進展了!”
壓抑急切的心情,醫生與辦公桌後的男人對視,他看着那雙談正事時顯得冷漠的眼睛,喉結滾動,告訴自己不能失禮。
别激動。
好好解釋,他會聽的。
“我們目前已經掌握減緩珀鉛病惡化速度的方法,請再給我們一些時間!”醫生瞥了眼窗外,看着在一樓庭院勉強自己的孩子。
羅如今的身體狀況并不能用健康來形容,他日漸虛弱,每天都忍耐着劇烈疼痛走出家門,他和妻子怎麼勸阻都沒用。
“我想說的是……”醫生用商量的語氣道:“說來慚愧,身為父母卻沒辦法給孩子需要的東西,我知道羅現在隻聽您的話。”
醫生握緊拳頭,直接了當地請求:“您能不能勸那孩子先讓身體休息?以他目前的狀況,沒辦法承受激烈運動。”
他很想支持兒子,也是經過一番内心掙紮,在屋内來回走動,最終還是基于擔憂來打擾藍染。
“還剩下多少時間?”藍染突然開口。
醫生愣了兩秒才明白藍染想知道的内容,他語氣沉重道:“還剩下3年。”
太短了,羅的年紀明明那麼小……
醫生忍着内心悲恸想為兒子做些什麼,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孩子就剩這麼一個,想好好照顧他,看着他長大,現在卻連這渺小的願望都成了奢求。
再過3年……羅甚至沒能成年,就會因為疾病離開這個世界。
珀鉛病對醫生夫婦的影響沒有他們的孩子那麼嚴重,但也是同樣的問題,遲早會危害性命,注定無法善終。
……3年嗎?
藍染沉吟片刻,他培養過許多人才,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信心,他認為羅有資格接受幫助。
擁有那副眼神的孩子,不會輕易屈服于命運,他欣賞羅展現給他的強勁生命力。
如果達不到他的期待,到時候再想辦法處理就好。
藍染絲毫不覺得用完就丢這種惡劣行為有什麼不對,并且習以為常,他隻需要趁手的工具。
在這場對話中始終從容不迫的男人站了起來,他離開辦公桌後踱步至窗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在院中勉強自己的男孩。
羅雙手都在顫抖,動作顯得緩慢而艱難,他正在做俯卧撐,哪怕心裡明白鍛煉并不能讓身體變好,也要讓他人看見自己的決心。
不是抱持着玩樂心态,哪怕在有限的時間裡,羅也希望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給……我……下去……”
汗水砸落地面,羅表情猙獰地支撐身體,瘦弱的四肢讓血管凸起十分顯眼。
羅身上正躺了一隻調皮的小動物,雪白貓咪賴着不走,時不時抖動耳朵,心情愉快地勾起尾巴尖,毛茸茸的身軀幾乎和男孩一樣大,它的體重給羅帶來不少壓力。
砰地一聲,羅臉部着地累到無法動彈,他試圖用惡狠狠的眼神吓走不速之客,隻可惜此時模樣酷似寵物貓的阿米特根本沒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裡。
阿米特的本體難以用羅直至目前為止的認知解析,他從未見過這麼怪異的生物,從進入這座島嶼的那一刻起,外界的常識将不适用。
“三天後,我會帶羅出海。”
“!”
醫生一愣,随即反應激烈:“閣下!羅需要休息!他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
“若是想救他,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什麼意思?”醫生強迫自己冷靜,他握緊拳頭望着上司背影。
“特拉法爾加醫生,你知道惡魔果實嗎?”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惡魔果實和幫羅治病有什麼關系?”
“我要帶羅去找的手術果實,據說能使用奇迹手術,吃了它之後,把人體内部的有毒物質排除将不再困難。”
醫生很聰明,他立馬考量到食用手術果實的副作用,人類一旦碰了惡魔果實就再也無法接觸海水,這不是主要問題,醫生實在不想讓自己重視的孩子冒險,羅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調養。
“閣下,我可以跟您去,等回來後再由我為家人做手術。”
聽見醫生的請求,藍染絲毫不意外,他知道醫生不是基于私心想搶奪獲取惡魔果實的機會,而是怕兒子出海後撐不到達成目的的那一刻。
“不,人選已經确定了。”藍染拒絕醫生的提議,他認為将手術果實交給特拉法爾加醫生太浪費,與其給一個身體素質平凡的中年男子,不如讓還在成長的羅試試。
這不是商量,隻是告知。
羅渾身髒兮兮地走回家,他等頭發稍微幹些才戴上帽子,還沒進門就吓一跳。
缺少光源的客廳一片漆黑,沙發上可見人的模糊輪廓,羅摸黑打開客廳的燈,一臉困惑。
“爸爸?你在做什麼?”
醫生表情凝重,交疊雙手撐着下颚沉思,他擡起頭看向年幼的兒子,轉達藍染的決定,并囑咐羅跟緊藍染,外出注意安全。
他沒辦法同行,雖然藍染用詞委婉,疏離又不失禮貌,但醫生能感覺到,藍染不想多帶一個拖油瓶。
出海的日子來臨,羅看着不遠處和阿亞納米交代事情的男人,局促不安地握緊拳頭。
羅不曉得離開這座島後自己會遭遇什麼,爸爸告訴他,藍染會帶他尋找治療珀鉛病的方法。
他看見希望,卻又擔心白忙一場。
“藍染大人,您這次的行動會引發世界政府不滿。”阿亞納米語調平穩,不含情感的語氣飽含肯定,他依據上司欲采取的行動做出判斷。
沒有相應的懲處,隻是苦于找不到證據罷了。
就像白色城鎮事件,世界政府知道背後有人搞鬼,卻抓不到兇手。
當時也在場的路奇提供情報,藍染是與整個事件牽扯最深的人,即便動機不明,按理來說甯可錯殺的世界政府也不會放過他。
按照計劃,到最後珀鉛病患者會在周圍國家的剿滅中死光,根本不會有機會逃出來公布真相。
藍染聞言思考半晌,他知道自己拉足了世界政府的仇恨,被視為眼中釘,但又怎樣呢?
“嗯……”藍染笑着開玩笑:“無論我做什麼都會被原諒。”
“……”阿亞納米沉默,他面無表情地陷入糾結,片刻後還是開口提醒:“藍染大人,您這句話還是少說比較好。”會教壞不成熟的小鬼。
“為什麼?”
阿亞納米沒有解釋,他看着上司,觀察表情就知道,對方明明能理解他的意思,卻故意裝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