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把它還給我吧。”
白手套包裹着骨節分明的手,手的主人正欲取走屬于他的東西,卻在這時感知到有人靠近,他垂眸看着慘死的人類,思考半晌,興起利用驅魔師身份的想法。
這麼做也許挺有趣,他想看自己的決定将導向何種未來,命運并非絕對,觀測到的未來加入調劑就有改變的契機。
【要盡量裝得像一點,那麼,記憶就暫時鎖起來好了。 】
身軀挺拔的男人彎曲脊背,俯身進入驅魔師的身體,黯淡的瞳孔重新找回色彩,阖上雙眼之前,他聽見人類的說話聲。
第二使徒計劃。
這些人,是來回收材料的,為實驗做準備。
随着昔日記憶湧現,疑問有了合理解釋,尚未解開的謎團也找到了答案。
【原來如此……并不是同步率在他死過一次後就提高了,而是換了一個芯子。 】
【諸神黃昏,根本就不是聖潔,而是他的專屬武器,所以他才和其他持有寄生型聖潔的人不同,食量不會受聖潔影響放大。 】
亞連是寄生型聖潔的持有者,他通過進食補充聖潔所需的能量,因此食量特别大。
吸收聖潔之力的兵器,的确如忌憚它的那些人所言,不是人類能掌控的東西。
想起來了,來到這個世界,以什麼樣的身份活動。
一開始,他就不是人類。
現實世界,藍染的身體與衣服輪廓變得模糊,像融化的蠟,從固體轉變成液态,離他最近的亞連被吓得不輕,連千年伯爵丢給他的難題都暫時抛至腦後。
“藍染?!”
聽見後方的吵雜聲,和阿爾瑪激烈交鋒的神田優動作一頓,他轉頭焦急尋找藍染身影。
“你在看哪裡?優!”
“呃!”
神田優吐出一口血,殘留的紅色液體滑至下颚,他眉頭深鎖,按住被刺穿的腹部,掌心被溫熱的濕潤感占據。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阿爾瑪雙臂向前,聚集躁動的能量瘋狂轟炸,教團分部基本上連外殼都不剩,被摧毀的非常徹底。
上演的正是千年伯爵以往最喜歡的戲碼,重視彼此,卻不得不互相殘殺,存活下來的那一方必須承受雙倍的痛楚,且永遠記得自己是奪取友人性命的兇手。
此刻千年伯爵的視線被另一個方向吸引,圓形眼鏡後的豎瞳瞪大,像見到令他極為震撼,不敢置信的一幕。
數量可觀的蝴蝶圍繞着亞連身前的人影飛舞,放肆地占領人們的視野,狂風迫使周圍的人必須壓低重心穩住下盤。
“帝茲,乖孩子。”
男人擡手,讓有着攻擊性的兇猛蝴蝶停在食指上。
他有着金色豎瞳,身上穿着三件套西裝,合身的正式服裝襯托線條流暢完美的身材,彎曲的臂膀可見隆起的肌肉弧度。
蝴蝶朝四周散開,融入陰影之中,隻留下帝茲親昵地停在藍染指節,時不時緩慢不失優雅地扇動帶鱗粉的翅膀,暗色蝴蝶與白手套呈現強烈對比。
“藍……染……?”亞連恍惚地叫着同伴的名字。
熟悉的面孔,突然間從青年變成一名散發成熟魅力的男人,亞連心底浮現不安的情緒,他排斥這種預感。
他是一個……害怕分别的人。
藍染聽見亞連遲疑的聲音,他回過頭,平靜的目光隐約帶着淺淡笑意,像是無聲的安撫。
餘光掠過站在遠處的千年伯爵,捕捉到對方松手放任手杖落地的瞬間,藍染收回視線,他移動的無聲無息,下一刻人已經站在惡魔化的阿爾瑪身後,用手蓋住阿爾瑪的眼睛截斷視覺。
高大的男人俯身低語,張開的薄唇吐出字句。
“抱歉,阿爾瑪,那時候沒有選擇留在你身邊,讓你這些年一直一個人,很孤獨吧?現在已經沒事了。”
“啊……”阿爾瑪緩緩擡起顫抖的手,觸摸純白的手套,他沒有扯下掠奪視野的障礙,“藍染……我有聽見你的聲音,但是我沒辦法去找你。”
細長的睫毛半掩雙眸,藍染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我知道。”
“嗚……”阿爾瑪咬着下唇,此刻的他和昔日愛哭的孩子重疊,委屈的淚水接連滾落,“我好想你!想去找你們,藍染和優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太狡猾了!為什麼這麼久……”
覆蓋雙眼的手挪開,阿爾瑪閉着眼睛,眼角挂着淚水,放軟的身軀被一條手臂撈住。
刀尖與自己隔了一段距離,藍染注視寒光閃爍的利刃,視線移動,無畏地直視神田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