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理勻稱，明顯的線條輪廓無聲訴說着這具身體所經曆的漫長鍛煉，肌肉透着飽滿光澤，即使沾染灰塵也絲毫不減對視線的吸引力。

亞連的目光隻在那身是男人都會羨慕的好身材逗留刹那，很快地掃視藍染全身，看見某種文字組成的圖樣，他頓了頓繼續往上，最後一眨不眨地注視那雙如日下麥田的深邃眼眸。

“那是……什麼？”

印在藍染右側胸膛上的是巴掌大的梵文，六字真言的最後一字，形如跳躍的動物，意在清淨憎惡之氣，摒棄瞋恨之心，消除業力關閉轉生地獄之門，複一切誓言，滅一切煩心。

六字真言寓意深遠且在世界各地還有各種各樣的解讀，但對藍染來說，咒印的價值隻有一種，那就是能在最短時間讓他的身體恢複狀态，其他有關真言的訊息都不重要，就是這麼實際。

藍染和神田優不一樣，他沒有坐禅的習慣，頭腦思路清晰，不必端坐靜心也能保持思維有序。

每個人的修行方式都不同，神田優自己鑽研的方法并不适合藍染，也許打遍教團無敵手的\'皇帝\'，唯一需要煩惱的不是如何增進實力，而是怎麼克服一碰聖潔就吐血的毛病。

藍染沒有為亞連解惑，他看着上方空無一物，意識到惡魔轉移了位置。

“呼……”

藍染阖上眼簾，調整呼吸頻率，紋有咒印的胸膛起伏，皮膚表層有透明的汗水沿着肌肉輪廓滑落，那是身體在劇痛的刺激下産生的正常反應。

他感覺得到疼痛，但隻是這種程度并不構成問題。

“藍染……咳咳！”趴在地上一開口就吃一嘴土的亞連咳了幾聲，握緊拳頭，費力掙紮卻隻挪動了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活像一隻毛毛蟲在地上蠕動。

發覺自己在浪費力氣，亞連趴在地上停止動作，四周安靜的不像話，亞連突然想起他們的敵人，眼球朝上滾隻為了确認猜測。

惡魔不見了！

藍染受了重傷，不能再讓他硬撐去戰鬥，他自己現在也沒辦法動彈，該怎麼辦——

“沒辦法了……”亞連咬牙看着左手，那裡是寄宿聖潔的部位，他要嘗試發動聖潔，用武裝強行操縱骨折的身軀移動。

鞋底與地面碰撞的聲音響起，綁着麻花辮的金發青年以标準卸除力量的姿勢落地，接着起身邁步向前，動作銜接流暢。

藍染偏頭注視來者，有着一頭淺金色頭發的男人身着軍服，快步走向自己，眼中浮現錯愕和擔憂的情緒。

人類是複雜又矛盾的個體。

這句話适合用來形容霍華德，他是隸屬于中央廳的鴉，是上級稱手的武器，隻要是長官的命令什麼事都願意做，卻又打從心底排斥那些考驗人性的行為。

“是霍華德啊，你來得正好。”

霍華德臉色難看的盯着藍染消失的手臂，滴血未流，卻像燃燒不完全的物體，仍保留形體，能分辨出是什麼東西，卻無法忽視已經造成的傷害。

“幫我看着他。”藍染神情平靜，像是早已預料霍華德的行動目的，“你來這裡是為了确認亞連沒死對吧？因為他還有用。”

霍華德沉默，藍染說的是事實，他沒有反駁。

“受餘波沖擊，亞連現在沒辦法移動，他就交給你照看了。”

亞連一懵，對話結束霍華德答應看着他，他才反應過來，霍華德有監視自己的任務在身，會主動找過來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聽剛才的對話内容，藍染竟打算去追擊那隻等級4的惡魔嗎？ ！

“等一下！藍染！你的手臂——”

亞連瞪大眼睛，他親眼看到斷臂再生的瞬間，傷口滾動肉色，拉長重組成與另一條胳膊相襯的手臂。

“怎麼可能……”

人類不可能做到這種事，藍染是人類？還是惡魔？或者兩者都不是，眼睛……對了，他的眼睛能識破惡魔之身，既然沒有反應就代表藍染不是惡魔。

否定的瞬間，連帶的對藍染的存在與立場産生質疑，亞連動蕩的内心情緒完全反應在臉上，霍華德一瞥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心吧，藍染不是敵人。”

亞連嗫嚅道：“他的手……”

“那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霍華德回答的沒有餘地，但也指出另一條路，“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他。”

藍染試着活動新生成的手臂，确保不會影響之後的戰鬥，氣流直接與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接觸，占據半邊胸膛的咒印顯眼。

他低聲呼喚諸神黃昏，半毀的研究室各處冒出漆黑的影子，那些是保護在場的人免于死亡後便重新隐匿的黑色能量。

隻有自己活下來是不夠的，守護一人的力，和守護身邊所有人的力差别巨大，若有餘裕，何不保下這些活着才能體現價值的命？

威望、期盼，這些都是談判時加深成功率的籌碼。

“那些黑色的影子，是聖潔？”

聽見亞連不自覺脫口而出的疑問，霍華德以肯定的語氣回答。

“是諸神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