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時光被打破的時候,總是混合了血的味道。
人的一生,不斷經曆變化,好的、壞的,沒有人能精準預測,自己下一秒會遭遇什麼。
雪自空中緩緩落下,小巧白點連綿不絕,仿佛沒有停止的那一天。
冷空氣凍傷皮膚,鼻子和暴露在外的臉頰紅通通的,以往看不見的呼吸,在寒冷的冬天,水蒸氣急速冷卻變成小水滴,與光線接觸後向四周擴散,化作無法測量重量的白霧。
住在山林裡的一家人,過着樸實無華的日子,生活并非易事,但隻要身邊還有能依靠的人,就會打從心底感到幸福。
他們想要的不多,一家人待在一起共同面對困難,相互照顧,投注純粹而濃烈的親情,隻求溫飽,不求富裕。
“炭治郎,下雪的日子很危險,你可以不用去的,等之後雪停了再出發就好。”女人動作輕柔地為長子擦拭臉頰,布料一下一下摩擦,抹掉少年臉上的髒污。
“沒關系。”戴着太陽耳飾的少年認真道,“我想讓大家都能吃飽,也想去一趟鎮上多賣一些碳,我會小心的。”
少年的母親露出欣慰的笑容,溫柔的眼神注視體貼的孩子,她安撫想跟上哥哥腳步的家族成員,說服他們留守家裡,等待兄長歸來。
誰也沒料到,這一眼,竟是永别。
炭治郎下山前往離家最近的城鎮,小鎮裡的居民幾乎都認得他,少年溫和熱心的性格招人喜歡,居民看見他會主動打招呼,有事情也會想請他幫忙。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然昏暗,炭治郎在城鎮逗留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長,他瞅了眼天色,決定動身返家。
“别讓大家等太久了……”腦海浮現親人的身影,炭治郎眼底被柔和的暖色占據,母親、弟弟和妹妹,都在等他回去。
行經森林外圍的小木屋,炭治郎被認識的人叫住,對方擔心他的安危,讓他留下過夜隔天再走。
盛情難卻,婉拒了幾次,不好意思表現的太強硬,炭治郎接受老人的好意,在木屋休息一晚。
“晚上會有鬼出沒,你在外面走太危險了。”
聽見老人這麼說,炭治郎沒有把這句告誡放在心上,他不相信世上有鬼,認為那是人們虛構的概念。
不用害怕啦……因為鬼根本就不存在。
恍惚間如此想着,疲憊湧上心頭,炭治郎閉上眼睛陷入沉睡。
隔天一早與好心的老人道别,炭治郎穿越白雪覆蓋的山林,看見不遠處的屋子,連同門口倒卧雪地的身影,一瞬間,炭治郎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流着淚,背着唯一一個體溫仍是溫熱的妹妹,一步一腳印踩着雪地離開,肺部吸入大量的冷空氣,他感到呼吸困難。
“祢豆子!我不會讓你死的!哥哥一定會救你!”
心底僅存一絲希望,炭治郎拼命邁開步子趕路,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先前毫無動靜的祢豆子突然仰頭狂吼,受到驚吓的炭治郎腳下一滑,兩人失去重心摔落兩層樓高的雪地。
…………
……
晴朗的天空,一隻通體漆黑的鳥兒展翅高飛,感受氣流變化,時不時拍一下翅膀。
它纖細的腳上綁了信紙,肩負傳遞訊息的任務。
鎹鴉的年紀大了,機率性遺忘事情,無論重要與否,有時還會忘記飛行路線。
幸好,今天的它完美達成任務,将信紙完好無缺地送到收件人手中。
鎹鴉叫了幾聲,收起翅膀,站在戴面具的收件人手臂上整理羽毛。
臉上戴了兇惡天狗面具的男人解下信紙,攤開來閱讀。
“師父?誰寄來的信?”
鱗泷左近次回頭,有着鲑紅色頭發,臉上帶疤的青年正站在他身後,眼含好奇地看着他。
锖兔的面容退去稚氣,眼神猶如沉澱的湖水,氣質是可以供人依靠的穩重,他聽見鎹鴉的聲音,于是從不遠處走過來,觀察自家師父手臂上停留的鳥兒,發現似乎是好友的那一隻。
“……是義勇?”锖兔面露疑惑,不久前好友已經透過鎹鴉傳遞訊息,告訴他們拜訪日期,“這是人到之前的招呼嗎?”
感覺有點多此一舉。
“不,義勇說他臨時有事,會晚幾天抵達,他在路上遇見一名家人被鬼殺害的少年,他讓那名少年過來我這邊了。”
“同行的,還有少年變成鬼的妹妹。”
“喔?”锖兔表情意外,“義勇沒有動手嗎?”
鱗泷左近次将信紙遞給養子,讓他自己看,锖兔讀完内容不禁睜大眼,訝異于好友的轉變。
竟然學會通融了。
“不認為她會傷害人類……”锖兔垂眸低語,思考着好友當時心态轉變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