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旋身，尾端翹起的黑馬尾甩動，但是來不及了！鬼問出的那一句話，原本就不打算聽他回答！

睜大的眼睛捕捉到迅速接近的利爪，畫面宛如慢動作播放，岩勝不自覺屏息，他看見如同新月般的弧，完整地看完從無到有的過程，眼前的怪物頭顱飛離脖子，半空中綻放凄厲血花。

此刻，岩勝的腦海一片空白，忘了怎麼思考，甚至連語言也短暫離去，刹那間遺失了表達能力，隻能張着嘴瞠目結舌。

與他容貌相似的男人斬殺了怪物，怪物腦袋着地，男人也手持刀刃足底接觸地面。

岩勝重心不穩坐了下來，感覺自己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分不清是因為剛與死亡擦身而過，還是因為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

顫抖的嘴唇開阖，卻一句話也沒說。

面無表情的男人靠近岩勝，屈膝蹲下，毫不猶豫地低頭，說着沉重的話語。

“十分抱歉，兄長大人……我來晚了。”

“……”

岩勝不知該說什麼，他蹙着眉不發一語，視線落在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身上，心思紊亂。

消失了那麼長的時間，我以為你早已從我的人生中落幕，到頭來……這隻是我一個人的想法。

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劍技已臻極緻，展現我渴望而不可及的強大。

岩勝知道，維持了十餘年歲月的安穩，破碎了。

沉寂了一段時日的嫉妒與憎惡，再次灼燒他的五髒六腑。

“兄長大人，您已經決定了？”

“嗯。”

得到肯定答案，緣一沉默片刻，空氣因談話中斷好似多了些許沉重感。

見緣一閉口不言，岩勝心底煩躁，他重申道，“你說你現在是獵鬼人，對吧？我要跟你一起走。”

待在族地磨練根本無法得到飛越性質的成長，岩勝決意舍棄拖累他的事物，他太想變強了，渴求強大，一邊嫉妒着親兄弟，一邊又以對方為目标急起直追。

緣一看着岩勝，岩勝也在觀察他，他少有情緒起伏的臉孔，增加透過表情猜測内心想法的難度。

岩勝不明白緣一在想什麼。

“好。”

“兄長大人的請求，我知道了。”

“離開之前……”緣一看向滿地屍體，和僥幸逃過一劫的幾名武士，他擡眼認真注視岩勝，“兄長大人還有事情要安排吧？”

約好見面時間與地點，緣一按照約定前往，待他抵達時，岩勝已經站在那裡，不知等了多久。

派人替被鬼殘忍殺害的屬下收屍，岩勝返回家族快刀斬亂麻，果斷舍棄自認為是拖累的東西，家族、妻兒，這些都是。

斷的一幹二淨，不留餘念。

岩勝提早待在指定地點等待緣一，面無表情的看著成長為優秀大人的親兄弟靠近，或許嫉妒的主因在于，緣一是他想要成為而無法成為的理想模樣。

“兄長大人。”

“什麼？”

看着岩勝的雙眼，緣一停頓片刻，他相信他的兄長，哪怕中間隔了十餘年歲月，岩勝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會為他親手制作笛子的體貼兄長。

緣一對岩勝的印象，停留在最美好的年紀，就此封存。

隻記得别人對他的好，幼年時期緣一的兄長也沒對他釋放過敵意，不懂嫉恨之心，從未感受過，所以更無法理解平凡人對天才抱持多麼複雜的感情，善惡摻雜，或許終究是惡意多了一些。

“參與入隊儀式前，我們要先去一個地方，我想讓兄長大人見一個人。”

岩勝皺了皺眉頭，心裡不耐，有要求緣一更改計劃的沖動，但是被他的理智否決了。

他沒有權力這麼做，緣一不是他的下屬，沒必要聽從他的指揮，而他，也不再是繼國家主。

以後要适應的不隻是殺鬼的過程，還有身份變化。

垂眸用指尖掃過刀柄，好似透過這個動作撫平内心動蕩，岩勝語氣平穩地詢問，“見誰？”

“去見我們的導師。”

……他說，誰？

岩勝睜大雙眼，愣然注視緣一，緣一薄唇微動，吐出未盡之言。

“藍染大人。”

緣一神情平靜，波瀾不驚，好似不清楚自己給岩勝帶來多大的震撼，也加強了嫉妒心帶來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