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轉頭看去,隻見奴良滑瓢手中的刀沾了些許血紅,正沿着光滑的刀身滴落。
澱夫人叫的凄慘,橫跨整張臉的刀傷讓她不敢置信的面容多了猙獰的味道,她一手遮住臉,一手胡亂揮舞試圖捉住快速流逝的妖力。
“快回來!回來!啊啊——我為孩子蓄積的力量啊!”
女子狀若癫狂,指縫間布滿血絲的眼死死盯着罪魁禍首,她受不了力量持續流失的感覺,踉跄轉身,如立體背景闆的尾巴跟着主人晃動。
奴良滑瓢帶着璎姬的護身刀——彌彌切丸,劃傷敵人的臉,傷口看似可怖,但對一名大妖來說算不上多嚴重,導緻澱夫人崩潰的,是彌彌切丸針對妖怪的特殊性,它是陰陽師專門為斬妖除魔而打造的武器。
暴露妖怪姿态的澱夫人竄至屋子頂端,腳踩磚瓦,繁複華麗的衣裳染上血點,澱夫人從懷裡掏出錦囊,指尖撫過柔軟滑順的布料,捏住尾部将開口倒轉,一枚圓形物體落入掌心。
一瞧便知沒做過粗活的手,捧着如玻璃珠般的圓形,極其特殊的珠子有透明外殼,外壁包裹着疑似血液的深紅色液體,仿佛擁有自我意識,時而靜如止水,時而動如波濤。
澱夫人凝視這顆珠子,眼底閃爍奇異光芒,血從利刃制造的傷口緩緩留下,染紅衣襟。
“還沒完……對,還沒結束,隻要有這個……”
手指收攏握住掌中物,澱夫人喃喃自語,突然浮現的笑容帶着他人無法理解的深意。
不會輸。
必定,要讓膽敢挑戰她的人付出代價。
滑頭鬼——!
“大頭領!快追過去給她緻命一擊!”
牛鬼護着璎姬,對領導者大聲吼道,一顆心被興奮情緒占據。
就該如此,他們的大頭領,終于要站在頂端了!
奴良滑瓢嘴角上揚,心愛的女人有可靠的部下保護,他再無後顧之憂,扭頭朝階梯跑去,澱夫人的部下見狀欲上前阻攔,全部被奴良滑瓢的同伴攔截,不得幹擾戰鬥的最後階段。
“唔。”
藍染旁觀兩方勢力僵持不下的場面,突然發出一節單音,表情似是想起了什麼。
“藍染大人,怎麼了?”
第一時間注意到師長的異樣,緣一的視線迅速轉移。
藍染瞥了眼澱夫人留下的血迹,心裡做出可用冷漠無情來形容的決定,他囑咐緣一留在這一層等待。
“不會太久,我很快回來。”
“……是。”
藍染正大光明地經過對峙中的妖怪,刀尖指地,牛鬼發現他的動作後叫住了他,“你要做什麼?别去打擾大頭領。”
牛鬼的眼睛充滿喜悅與期盼,“他将登上魑魅魍魉之主的寶座!”
藍染不以為然,他若再晚一會上去,奴良滑瓢恐怕連屍骨都不會留下,更别說什麼寶座了。
對方并不知情,藍染原諒了牛鬼的愚蠢,什麼話也沒說繼續走他的路,牛鬼額角青筋凸起,刀尖調轉方向,兇狠的眼神釋放壓力。
“我再說一次,别去打擾大頭領。”
“緣一。”
藍染終于開口,無視放話的牛鬼,向待命中的黑發少年說道,“我先上去,這裡暫時交給你。”
“好。”緣一反應迅速,小跑步穿過多名妖怪,站到最接近樓梯的位置。
藍染的要求,他會确實做好。
緣一臉上沒有分毫表情,他的舉措在衆多妖怪眼裡無異于找死,已經有脾氣暴躁的妖怪對他舉起武器。
少年不慌不忙,感覺不到妖氣帶來的壓力,他提刀迎向靠近階梯的妖怪。
藍染用正常行進速度前往頂層,随着距離拉近,心髒跳動的頻率稍微加快了些許,僅僅是難以察覺的微量變化。
共鳴,同一來源的力量起作用時對本體造成影響。
奴良滑瓢的那把刀,無法帶他脫離險境。
藍染踏上磚瓦,高處的強風吹的衣擺獵獵作響,呈現于眼前的景色符合猜想,一方準備迎接勝利,一方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掙紮。
偏黑的深紅色液體桎梏奴良滑瓢的身體,四肢受限,年輕俊美的妖怪首領狼狽的雙膝跪下,金褐色的眼睛堅毅不拔,他使力掙動,不肯放棄用手中退魔刀砍出一條生路的想法。
沒用的。藍染心道。
欣賞完奴良滑瓢受制于人的畫面,目光放遠,藍染看着身後雪白尾巴愉悅擺動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