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适應了這隻鎹鴉的特殊,說好聽點是他接受度高,說難聽點就是他根本不在乎鎹鴉的死活,才會無動于衷。
這隻鎹鴉的确有當吃貨的本事,吞吃了一顆團子後拍拍翅膀跟着藍染和緣一移動,有時停在屋檐,有時停在路旁的樹上,悠閑整理羽毛的樣子不見半分不适。
藍染又陸續給緣一買食物,充當今日晚餐,一次買一點積少成多,直到喂飽為止。
緣一摸了摸飽脹的肚子,又瞅了藍染一眼,他看的位置是男人那被衣料掩蓋的腹肌。
“藍染大人,我吃飽了。”
“嗯。”
收回尋覓食物的目光,藍染停止頗為有趣的投喂舉動。
兩人又逗留一日,隔天傍晚夕陽落下夜幕取代藍天時才動身離開,行進間伴随上空盤旋的鎹鴉粗啞的叫聲,它揮舞雙翼,準備帶人去解救遭遇困難的搭檔。
剛走出人群聚集的村落,就見視野前方近森林處有零散的人站着,其中幾名男人手中火把未熄,他們面向一棟焰中燃燒的破舊小屋,各個臉色僵硬且慘白,映着火光的瞳孔流露無法掩飾的懼意。
這些人在害怕,為什麼?
藍染眯着眼眸,洞悉人心的雙眼在人群中移動,空氣混合了血的氣味,實情透過捕捉碎片融合拼湊,知曉這個地方曾經發生的事,藍染頓失興趣,低沉磁性的嗓音平緩穩定。
“我們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世上每天都有無數悲劇降臨,而這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藍染大人……”緣一張了張嘴,發出呢喃般的呼喚。
沒有得到回應,但能感知身邊蘊含安定力量的氣息,緣一嘴角向下壓,眉頭蹙起,稚嫩的臉龐染上鮮少出現的憤怒色彩。
“地上那一籃散落的編織物,我不久前看過。”還從中取走了一隻。
緣一死死盯着籃子,上頭沾染的鮮紅刺痛了他的眼球。
藍染瞥了眼緣一,上前與疑似在地人的群衆攀談,欲從中取得有用的訊息,他早已知曉答案,找人對話純粹是想說給緣一聽。
舉着火把的男人轉過頭,他兩鬓灰白,眼裡殘存畏懼和悲哀的影子。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無權無勢,也沒有與命運鬥争的力量。
“有人死了。”男人回答,“母親、兒子、女兒,一家三口,全死光了。”
“屋内倒卧的屍體殘破不堪,就像被野獸襲擊……”
“不是野獸!是怪物!”一旁的人語氣笃定。
“對!一定是那種東西!”
“太可怕了……”
“屍體要盡快處理,否則血腥味會招惹來更多恐怖的怪物,放火燒是最快的辦法。”男人解釋道,焦味會蓋過血氣,比等待天降甘霖沖刷痕迹有效率多了。
屋子燒成廢墟,竹條編織的小物孤伶伶地躺在地上蒙上一層灰。
緣一站了許久,直到猛烈的火焰燃燼,他僵硬的手指動了動,從懷中拿出鳥類形狀的編織藝品,随後擡起腦袋仰望藍染,藍染也正垂首看着他。
“你想怎麼做呢?緣一。”
“……”緣一沉默抓緊手中的物品,一雙暗紅色的瞳孔被浏海的陰影覆蓋,再昂首時明顯的情緒已收斂幹淨,僅餘征詢。
仿佛能透析緣一内心的想法,藍染語調平淡。
“去吧。”
得到允許的少年轉身小跑,為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建立了簡陋墳墓,最後在墳前擺上一個個拾回的編織物。
藍染耐心等候陪伴緣一,少年面無表情的看着隆起的土堆,心懷不解提出疑問。
“藍染大人,鬼……都是這樣的?”
聰慧的少年從細枝末節中找到答案,鎖定犯下罪行的兇手。
“鬼是内心空虛的存在,他們受本能支配,即便是至親也無法約束鬼心中的野獸。”
這是藍染給緣一的答案。
他曾經見過那極少數擺脫本能控制的鬼,但特殊例子出現的機率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