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我說什麼呢?太宰。”
想說的話很多,到了這時候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快了。”太宰治嘟囔了句,他俯身趴在床上,浏海滑過額頭,黑色發絲散落在純白的被子上。
“嗯?”
“我是該羨慕你呢?還是該感慨世事無常?”
太宰治垂下眼睫,視線沒有焦點,他身體處于完全放松的狀态。
——在死亡面前,衆生平等。
生命循環便是如此,無人可置身事外,誕生于世的那一刻起,就正式加入旅途終點是消亡的大部隊。
死亡是公平的,對所有人來說都是。
藍染了解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突然造訪的理由,他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對他而言隻是一個過程,離開這個世界、無關痛癢的形式。
但對那些在乎他的人來說顯然并非如此。
“曾作為一名黑手黨的你應該明白,你也是,作之助也是,怎麼還為了這件事特地來找我?”
對于藍染的不理解,太宰治沒有過于激烈的情緒反應,來之前他就猜的到對方的反應。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用鐵石心腸來形容都不為過……嗯,不過這也是對方吸引人的特質之一。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藍染跟我不一樣。太宰治心道。
他們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藍染對死亡的态度是淡然的、豁達的,似乎接受了已經預見的未來,但是他卻一直陷在與自己争論的死循環中,找不到解脫的方法。
活着真的好難啊……
“人們老是對心存死志的人說:想像那些讓你感到開心的回憶,想像一些美好的事情,不要沉浸在痛苦的情境。”
“但企圖捕捉事物的美好,努力去展現它原本的美好,這太過幼稚、太欠缺琢磨。”
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會被幸福所傷。
太脆弱了,不管是他,還是人類。
太宰治有意識的把自己排除在人類這個群體之外,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不幸之人,不誇張地說,世上大多數人都是不幸的,但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向這個世界抗議自己所背負的壓力。
他曾多次期望有人能結束他的生命,甚至尋找讓自己滿意的自殺方式。
太宰治身上背負着許多問題,這些一條又一條的線糾結在一起,形成難以解開的死結。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理解他的人,但是這個人卻……會早他一步告别這個世界。
對太宰治而言無疑是痛苦的,即便他沒有表現出對應的情緒。
“太宰。”藍染伸出微涼的手擡起青年的下颚,那是已脫離健康狀态的不正常體溫,”你這副模樣,就像在對我說“請救救我”。”
“那你會嗎?”
太宰治以往從不向人傾訴,他有跟織田作之助提過幾句他追求的自殺方式,也展示過他最喜歡的那本“完全自殺手冊”,但更深入的通通不提,那是因為遇見藍染之前,他總是認為向人訴苦不過是徒勞,與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我能教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前提是你認為自己需要。”
太宰治張了張嘴,藍染卻出聲打斷,用一種無奈的包容語氣低聲道,“但是别問我什麼是愛,唯獨這個觀念我無法回答你。”
“連你也不知道嗎?”
“應該說,每個人對于這點的判定都有所不同。”
“好吧——”太宰治歎了口氣,精神不知怎麼的回複了丁點兒,或許是因為他發現最完美的人也有無法掌握的事。
“你的那些同伴們呢?你從他們、從作之助身上學到了什麼?”藍染純粹好奇地問道,他确實想知道那些人能做到什麼程度,對于影響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唔,大概是……各種搞笑的姿勢?織田作的話……如何撫養孩子長大?”
“……”
雖然知道太宰治是故意的,但這個總結……
藍染初次對太宰治加入武裝偵探社這個決定感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