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特别垂青于藍染,日月更疊,時光飛逝,年複一年那個男人依舊是當初的樣子,臉上不曾多出一道皺紋,從外表判斷約三十出頭,十分年輕,他的大腦裝了無可衡量多寡的海量知識,眼睛乘載歲月積累的睿智光輝。
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不,完美這詞本身就令人心生質疑,在特定的人心裡被視為沒有缺點,這才是完美的真相。
是了,這樣的人是他的父親,陪伴他成長,貫穿他現在和以後的生命。
上帝造人本就無公平可言,一如現在這個被西比拉系統支配的世界,有人天生色相混濁,心理指數逼近危險值,即使他們從未有過犯罪念頭,勤勤懇懇做着工作維持生活,但是,隻要西比拉系統判定他們“有危險”,這些人的生活就毀了。
一夕間,毀于一旦。
色相混濁的人沒資格活得像個平凡人,他們會被關進收容所,判定能否透過治療降低心理指數,假如色相無法淨化,那麼等待他們的将是終.生.監.禁。
有些人不想一輩子被局限在方圓之地,他們自願成為厚生省公安局負責犯罪搜查的刑警,任務為逮捕或處決犯罪指數過高的人,犯罪指數是包含在PSYCHO-PASS數值中的一項指标,當這個數值超過西比拉系統設定的界線,被鎖定的人将被判定為潛在犯或正在犯罪者,這樣的人類會直接被執行官處決。
槙島聖護瞇起眼睛感受微風,風帶起他柔軟的白發,他坐在咖啡廳外頭有着陽傘遮蔽的位置,靜靜地等待藍染出來。
那名青年是誰呢?槙島聖護靈活的思緒轉動,嘗試推出與藍染談話的青年的真實身分。
思考期間,藍染結束和青年的對談,兩人走出咖啡廳,門鈴發出清脆響聲,槙島聖護在那年輕人走遠後主動上前。
與其之後試探被藍染誤會有跟蹤之嫌,還不如現在就直接面對。
“父親,真巧,我在街上逛剛好看見你。”
槙島聖護面帶笑容打了聲招呼,絲毫不覺得以自己的年齡,喊一個看起來沒大自己多少的男人父親有什麼不對。
藍染看了槙島聖護半晌,唇角勾起笑得意味不明,“是很巧。”
“父親,那個人是誰?”
“一個很有趣的人。”
槙島聖護當然不滿意藍染的答複,隻當藍染無意告訴他,善于隐藏想法的槙島聖護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表情依舊是笑笑的。
藍染看着青年逐漸隐沒于人群的背影,說道,“不必查了,沒用的聖護,。”
“你查不到有關鹿矛圍桐鬥的訊息。”
“他啊,是不被承認的人。”
這個西比拉系統支配的社會,沒有絲毫那人存在的痕迹,鹿矛圍桐鬥回到家鄉,卻被所有人包括機械視為透明人。
藍染發現他時,鹿矛圍桐鬥的身軀已殘破不堪,他倒卧碎片殘骸,半邊身子消失不見,渾身布滿大小傷口與焦黑痕迹,僅剩一張臉勉強可看出輪廓。
在事故中存活的鹿矛圍桐鬥仰望臉上沒有表情的男人,懷着微薄希冀說出“救救我”以及“我想活下去”這樣的話。
他的身體已痛到麻木,眼淚流幹,喉嚨沙啞幹渴,說完話就直直盯着藍染,等待最後的判決。
想要活下去,無論變成什麼樣子,他的人生,不應該就此結束。
最後一幕,鹿矛圍桐鬥模糊的視線看見那名擁有一雙金眸&、黑發及肩的男人對自己伸出手。
藍染的笑容多了幾分饒有興緻的味道,他似乎……‘制造’了不得了的東西。
“所以我才說他是個有趣的人。”
“查無此人?”事後槙島聖護為了證明藍染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仍然調查了鹿矛圍桐鬥,無論怎麼嘗試,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結果。
對那名叫做鹿矛圍桐鬥的青年大感興趣的同時,槙島聖護向另一層面思考。
西比拉系統并非無死角,它也是有漏洞的。
世界上果然沒有完美無缺的存在,槙島聖護想道,解析聲像了解人的心理狀态,科學的睿智終于揭開了靈魂的秘密,社會發生了巨變,可這個判斷卻沒有人類的意志,犯罪是以什麼為标準定義的?由西比拉先知系統?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善惡——究竟是以什麼為基準分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