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舒适的和煦陽光落入庭院,土黃色的地面在光線照耀下呈現一片燦白,老樹枝桠垂落,墨綠葉子接近在它庇護下的池水,池中錦鯉時不時擺尾遊動,偶爾冒出清澈水面。
如此靜谧宜人的時段,不需任何言語,放松身心體驗也是一種享受。
藍染坐在日式傳統建築的緣側,他微阖眼簾,氣質甯靜,木制的屋子為防潮架高,地闆經過清潔顯得光滑而幹淨。
藍染身旁放了一副茶具組及簡單的待客甜點,耐寒耐熱能保茶葉香味的紫砂茶具得之不易,小碟子上的羊羹倒是随處可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似放空身心的藍染實際上正在思考局勢走向,整理着到目前為止所掌握的訊息,藍染獨自一人處于寂靜氛圍,他無意打破這份短暫的安靜。
放任藍染在這兒,假如本人沒有其他要事處理,不必趕往其他地區,或許待到日落也不成問題,又或者利用這段空檔久違地和鏡花水月進行精神上的交流(寫作交流讀作博弈),在藍染所經曆過的漫長時光裡,一下午的時間轉眼便從指縫流逝,彷佛細沙一般。
但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身為主人豈可冷落遠道而來的賓客。
三輪一言離開兩名弟子鍛煉的道場,他從拐角走出,寬闊和服袖子并未完全遮住腕部,視線轉移,第一眼便看見徑自坐在緣側閉目養神的男人。
藍染睜開雙眼,對上三輪一言的眸子,“你來了。”
“嗯,抱歉讓你久等。”三輪一言帶着笑容颔首,他步至藍染身旁坐下,“神紫知道你來拜訪很高興,我原本要帶他一起過來找你,但是他不願意,說是每日課題尚未完成不能做其他事。”
誰都知道這是借口,三輪一言對心口不一的大弟子感到沒轍,想他年紀都不小了怎麼還這麼愛鬧别扭。
男人一身素色和服,外頭披着紫灰色的羽織,長及脖子的頭發在腦後束起,中分的浏海超過下颚。
三輪一言是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位列末尾的無色之王地位特殊,是被喻為“鬼牌”般左右平衡的角色,每一任能力都不同,特性是“變化無常”。
除了第七王權者以外,其他六名屬性皆是兩兩相對。當王權者在一定範圍引發因果變化會形成反饋區域,在其張開的領域内,族人及王權者雙方的力量都會成倍增長,意思就是身邊的族人越多,王的力量就越強。
藍染肩膀附近突然出現一抹身影,繁複華麗的衣裳不受重力影響有如流水般蕩開,有着一頭柔順發絲的斬魄刀靠在藍染肩頭,難得表現出乖巧安分樣子。
外貌具備欺騙性,不搞事的鏡花水月堪比繪師悉心刻劃的藝品,當然了,也僅限于安靜的時候,“活潑”的鏡花水月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起。
“你好。”三輪一言好脾氣地問候驟然現形的刀魂,他不曉得鏡花水月的成形原理為何,但最起碼知曉對方總是跟着藍染行動。
鏡花水月臉上沒有表情,就這麼盯着三輪一言瞧,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隻要離開本體就能被人看到,對于以主人為中心的斬魄刀來說不乏是個新奇的體驗。
眼前這名叫做三輪一言的人類,有着和藍染一模一樣的嗓音,磁性且低沉,富含感染力,聽見他開口會讓人情不自禁凝神傾聽。
……Sousuke的惡趣味終于還是燒到自己身上了。
鏡花水月扒着自家主人的肩膀默默想道,起初聽見三輪一言的聲音他也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結果藍染聽了對方與自身相仿的嗓音,頓時從中體會某種鏡花水月根本不能感同身受的樂趣,于是一來一往便和三輪一言有了交情。
三輪一言的氏族人數稀少,總共收了兩名徒弟,大弟子名為禦芍神紫,另一位叫作夜刀神狗朗,他們歲數相差近11歲,三輪一言花了許多心思在兩人身上。
雖說無色之王是所有王權者當中戰鬥力最差的,但保住在位期間較久,對力量掌握也更加熟悉的兩相優勢,要他履行為王義務基本上不存在什麼困難。
三輪一言會帶着禦芍神紫履行作為王的義務,他就是在這過程中結識藍染,因為那一次碰面所見情景過于震撼人心,畫面深深植入圍觀者的眼底,他的大弟子也從此惦記上藍染這人。
建築物隻剩下零碎殘骸,周圍煙霧遍布視野遭受影響,他們穿過幹擾視線的煙塵,待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站在廢墟中的人影也越發清楚。
男人身處斷垣殘壁,他的腳下踩着星火,整個人被猛烈燃燒的火焰包圍,垂落的刀身倒映紅光,表情透着幾分漠然。
這身姿、這風采、這氣度,禦芍神紫彷佛看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境界,激動地連同放在刀柄上的手都在顫抖,壓倒性的力量所帶來的,是無可挑剔的完美。
“藍染,我想先跟你說聲,以後……還得麻煩你多照顧一下我的徒弟們。”
三輪一言看着庭院的眼神溫和,他的能力是“預知”,可以提前窺見一些關鍵性的未來走向,包括自身衰亡,他知道自己無法年過半百,于是拜托藍染在自己走後幫忙照看徒弟,禦芍神紫足夠大懂得明辨是非倒是還好,但夜刀神狗朗年紀輕輕,三輪一言實在是放心不下。
藍染沒有馬上回答,他聽着彷佛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語傳入耳中,垂眸沉思。
三輪一言也沒有催促的意思,他有信心藍染會答應,于是把視線放入庭院。
“我會留意,你不必擔心。”
“如此甚好。”
兩人又聊了一段時間,直到夕陽西下,庭院染上濃稠如血的鮮紅,三輪一言邀請藍染前去道場探望兩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