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去做危險的事?那位——少年。”
刻意拉長的語調卻在最後改變了詞彙,黑鶴盯着火靈龐然大物的身軀逐漸縮小,他微瞇雙眸,未完全閉合的縫隙閃爍着血色光芒。
黑色發絲因傾斜而灑落肩頭,與質料散發黑耀暗光的出陣服交相輝映,濃烈至極的黑色反而透着令人屏息的美感。
黑鶴看見麻倉好的穿著,發現對方的耳環和手套都有五芒星的标志,光憑這點不能代表什麼,但他敏銳的感官向他傳遞着反感的訊号。
這種感覺,就跟那些總是追在他後面跑的陰陽師很像呢。
金木水火土五行交錯,相克相生,平安時代曾有一名天資聰穎的大陰陽師使用桔梗紋變形的五芒星,稱其桔梗印,并在日後的神社中定義為神紋。
黑鶴會利用跨越空間的能力之便通往不同時間點尋覓獵物,藉此補充力量維系自身存在。
有力量不用的是傻瓜,而他顯然不想當那個傻子。
他也曾回到過去,目睹正如曆史記載,剛從刀爐中誕生的自己,不知懷抱什麼樣的心情靜默伫立,複雜難解的視線就此停留,然後又不為人知地悄然離開。
身處于妖魔橫行百鬼缭繞的平安時代,一襲黑衣的付喪神完美的融入陰影,走在夜晚人們消隐蹤迹的道路。
當時的他在想些什麼?啊,是了,他很嚴肅的考慮要不要折斷剛出爐的太刀,如此一來,往後無論痛苦抑或悲傷都與鶴丸國永——都跟他沒關系了。
所幸這樣自我毀滅的想法一閃而過,就被他予以否定。
不對,不行這麼做,還有願望沒有達成。
想要再次相見的盼望成了走下去的信念,信心雖然不是鋼鐵,卻能鑄造出一條堅實的道路,迷惘的鶴靠着一個虛無缥缈看不見盡頭的目标,支撐到最終命運垂青于他,賜予讓他狂喜的機會。
血紅的雙眸注視着眼前男人的背影,膚色病态蒼白的付喪神露出笑容,如今的結果讓他覺得以往的漂泊彷徨都有了意義。
至于緊咬不放的時之政府?嘛,誰管它呢。
“如果把人生比之為杠杆,信念剛好像是它的支點,恰當的支點,才有可能造就一個強而有力的人。”
藍染沒有停止前進,他朝着通天的光之柱邁步,行走間雙手納入寬敞的和服袖子,褐色自然卷曲的長發随着步子小幅度晃動,一陣風吹來帶起他的發絲。
“人吶,強烈的願望一旦産生,就會很快轉變成信念。
富含奇特韻律的聲音混雜在風裡,更顯得朦胧不清,位于藍染左後方的付喪神聽得專注。
“每個人都有一定的理想,這種理想決定他的努力和判斷方向。”
似乎想起了漫長生命中虛晃而過卻一眼銘心的片段,藍染勾起嘴角,富有深意的笑容出現在臉上。
“信念如晨星,又如飛鳥,即使永遠觸摸不到依舊能當作借光的位置持續前行,又或者,感覺到那一抹劃破黑暗的亮光,順應本能地引頸高歌,唱頌着黎明。”
——人類,真的是非常矛盾,又令人不自覺投入關注的生物。
“唔,很深奧呢。”黑鶴偏着腦袋,笑容純然無害,也就隻有在藍染面前是這副正常的樣子。
“但是我覺得,與其一輩子都無法觸及,還不如設一個能達成的目标。”永遠觸摸不到什麼的,感覺非常糟糕啊。
藍染不置可否,黑鶴陪着他走了一段,才耐不住好奇出聲問道,“您現在要去找那名少年嗎?”
這一條路,和麻倉好離開的方向重疊,
“如你所見,我說過會看着他。”
藍染平靜水面般毫無波瀾的眼眸倒映着所見,盛放的白光照耀這片土地,如倒灌的流水從邊緣濺散分支。
謊言與承諾放置天秤兩端,兩種全然不同的詞彙,他的态度抑是泾渭分明。
他告訴麻倉好的話并非诳語,不論成敗,他都會以旁觀着的身分見證。
…………
……
“你們遇到暗堕刀了?”
綁着馬尾,過長的浏海往右撥半掩碧色眼眸,身着以金色紋路修飾的紅黑盔甲,外面披了件湖水綠羽織,這是和泉守兼定極化後的模樣。
和泉守兼定眉目透着英氣與自信,通過極化修行,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獲得升華的打刀神情認真,被編入第二隊,身負隊長職責領着五名隊員的他努力盡本分,就是隊員有些時候不受控讓他頗感頭疼。
也不是說故意和他唱反調、假裝聽不懂命令或違抗指揮,純粹就……抵抗外物誘惑的數值比想象中低了一些。
五虎退的罩門是可愛的小動物,加州清光的則是商街的美妝店,就連和泉守兼定在路上看見對他而言格外新穎的東西也會愣一下。
通訊器投射于空氣漂浮粒子的影像中,三日月宗近那張令月下美景也為之失色的俊逸容顔放大呈現,付喪神薄唇微揚,看待同伴的神色充滿年長者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