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的大手停止移動,滞留在半空中。
麻倉好臉上挂着愉悅的微笑,長發随意地披散肩頭,他盤腿坐在持有靈巨大的手掌上,單手支着腦袋,目光盯着下方。
睽違五百年得以再度相逢,若說心中毫無觸動那是不可能的,否則他也不必暫停物色合适部屬的行動,任性地把願意跟随他的免費勞動力晾在原地,大費周章回到日本,隻為了見一個人。
即便憑火靈的飛行速度,跨越海洋花不了多少時間。
持有靈具備高機動性能,這點讓麻倉好就算帶着一衆部下轉移根據地也無須多費功夫,兩隻特大的爪子一捧就解決了。
但是麻倉好不樂意讓那麼多閑雜人等打擾他與藍染的會面,又不是來示威的,何必呢。
藍染已經收回了訝異的神色,恢複平靜的面容,嘴角帶笑作為久别重逢的歡迎。
這時打量藍染的麻倉好卻變了臉色,收斂柔和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下壓陷落,眼底卷動晦暗的漩渦。
觀察力敏銳的麻倉好瞇着雙眼,他發現藍染右邊袖子的異常,寬松的和服衣料塌陷下去,可見裡面沒有實體支撐。
是誰傷了他?
藍染是被時間眷顧的人類,不,與其說是眷顧,倒不如說是被遺忘了,時光荏苒而不留,生老病死乃世間常态,千年過去,藍染竟然沒有過多的變化。
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力量的底限究竟在哪裡無從得知。
麻倉好曾以為衰老、虛弱與藍染無緣,事實卻證明了并非如此。
火靈降低高度,達到約略屋頂的位置麻倉好便起身一躍,長發在空中散開,擦過眼臉,然後在他雙腳觸及地面之後落下。
圍着半身的米白鬥篷翻飛,暴露腰腹線條流暢的肌肉曲線,少年纖瘦的身軀蘊含爆發力。
麻倉好落地後目不斜視的向前走,他的身旁全是眼神警惕的妖怪,并非渾然不覺,強者的傲慢讓他習慣性忽略不重要的事物。
藍染看着來到他面前的少年,眼底盡是恍然。他覺得對方每一次轉生,外貌的差異都不大,那雙相似的眼睛,以及神情。
“又到了這個時候了?”
“嗯。”麻倉好滿不在乎地應道,視線膠着在藍染空蕩蕩的右邊袖子,突然間無預警的伸手。
碰觸到和服之前,另一隻白皙的手臂橫插過來,遏止他的去路。
穿着雪白内番服的鶴丸國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麻倉好。
白色的碎發,白衣、白襪,僅有少許黑色線條,整個付喪神彷佛從冬雪走出來一般。
麻倉好短促地笑了聲,意味不明。他運用巧勁掙脫束縛,食指快速虛劃符紋,指尖經過之處形成肉眼可見的光影,線條被勾勒出來。
五芒星形狀立現,鶴丸國永腳底閃爍亮光,随即被底下竄出來鎖鍊捉住。
鶴丸國永面露驚訝,他調動靈力想沖破層層鎖鍊,卻發現麻倉好的術式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堅固,表情因此變得嚴肅。
“桔、桔梗印——?!”
小妖怪驚恐的叫喊傳入耳膜,麻倉好甚至連頭都沒轉,奴良組的妖怪在他用出陰陽術的瞬間反應過來,截然相反的立場毋須解釋,瞬間搬出各自的武器對準庭院中伫立的少年。
“陰陽師!”
咬牙切齒的吐出職稱,信号打響,奴良組上至首領下至一般成員全都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應敵。
奴良滑瓢端着煙鬥,神色複雜,他猜測藍染身分的許多可能,陰陽師當然也在其中,這幾百年他也不是白活的,從藍染對待身邊妖怪的相處細節推斷,如果藍染真是陰陽師,那一定是最奇葩的陰陽師。
因為他對妖怪的态度……實在是太平和了。
奴良滑瓢曾經遇過願意與妖怪交流的陰陽師,四百年前花開院家的那位就是。
那名早已作古的陰陽師叫做花開院秀元,一族的第13代目,退魔刀彌彌切丸正是由他打造而成。
哎呀,想起他作什麼呢?要想也是想貌美如花溫柔體貼的妻子才對。
非常幹脆的把穿着陰陽師狩衣長了标志蟑螂須浏海的青年趕出腦海,回憶四百年前邂逅的摯愛,黑發黑眸氣質高雅,擁有一顆單純善良的心,不乏面對困難的勇氣,一身桃粉色裝束無比美麗的人類女子。
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從美好的回憶抽身,奴良滑瓢把注意力放在當下等待着藍染的反應,他心底沒辦法完全确定,但他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
是敵是友,他分得出來。
站位靠近藍染的三日月宗近摸到刀柄,藍染卻擡手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