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想到，生活在和平年代的5歲小孩，面對死亡的反應應該要像柊深夜這樣才對，之前柊家領導的長子柊暮人訓練藍染有去旁觀，那孩子下手毫不猶豫，沒有迷惘，果決狠厲，就連藍染也無法否認，柊暮人确實有繼承柊家的資質，柊天利的長女柊真晝的訓練成績也很優秀，一個又一個的先例擺在那裡，藍染都快忘了正常小孩的程度。

面對無可逆的死亡會害怕，會退縮，會彷徨，這些都是正常情緒，隻是他自己在動手殺人時未曾經曆過，理所當然的被遺忘了。

将柊深夜帶回住所，藍染命仆人準備一壺熱茶和一盤茶點，柊深夜跪坐在軟墊上，已經從飄忽不定的恍惚狀态裡回過神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虛握，似乎忍耐着什麼。

藍染并未急着和柊深夜對話，他給了些讓孩子沉澱情緒的時間，冒着冉冉熱氣的茶和一小盤精緻點心被送了進來，仆人關上門離開，剩下兩人的空間，沉默的柊深夜先開了口，聲音不穩。

“老師……我以後……要像今天這樣……殺人嗎？”

藍染平靜的看着眼裡恐慌的男孩，良久，他說了一句話。

“這裡是柊家。”

這裡是柊家，不是随便的地方，打從進入柊家的那一刻起，路就不再是由自己掌控了。

柊深夜情緒低落的垂着腦袋，他讨厭殺人，卻不得不适應奪去生命的感覺。

“我不喜歡柊家……”

極低的音量，藍染未錯過柊深夜的喃喃自語，吸血鬼眼力聽力都十分驚人，非常人能比，藍染隻是隐藏了吸血鬼紅眼尖耳的特征，能力并未減弱。

藍染感到訝異，挑眉道：“柊家收養了你，要不是柊家，你現在說不定在哪個不被人發現的街角。”

柊深夜自知說錯了話，閉上嘴巴唯恐老師生氣，心裡卻對柊家充滿不認同。

“如果厭惡的話，那就成長起來。”

哎？

柊深夜猛地擡頭，愣愣地看着藍染。

“等你有足夠的實力了，無論是扳倒重建還是徹底毀滅，都由你決定。”

“當然，你可以找盟友，一個人做這些事太無聊了不是嗎？”

柊深夜覺得他這個老師果然與衆不同，其他人根本不敢有任何擦邊想法，藍染卻講的跟日常聊天一樣輕松，柊深夜幹巴巴的望着藍染，藍染起身拍了拍他發絲柔順好摸的腦袋。

“盟友慎選，别找我，老師對搞垮柊家沒興趣。”

柊家垮台了，人類的勢力變動波及範圍挺廣，尤其是現在一股吹着不祥之風的新興勢力崛起，柊家如果倒了，就看不到有趣的景象了。

藍染走到拉門前，側身看了眼目送他的柊深夜，“下午茶吃完，休息一下，等會繼續今日課題。”

“好的老師。”

拉門阖上阻絕了視線，柊深夜目光放在桌上的下午茶，訓練内容為實戰厮殺，是個消耗體力的項目，手裡還殘留着感覺，那是别人身體裡濺出來的溫熱，柊深夜握拳，存有些許彷徨無措的眼變得堅定。

…………

……

夜色朦胧，人們幾乎都進入深沉睡眠的夜裡，在寝室點燈閱讀的柊暮人餘光瞥見細微變動，他轉動視角望向窗外，雲層飄過月光灑落室内，夜裡一片靜谧，無聲無息。

柊暮人安靜的看了一會，收回投向外邊的視線，繼續讀他的書。

黑影離開了占地廣泛的柊家宅院，月光照過隻見遮掩全身的深色鬥篷，兜帽蓋住半張臉，依稀可見蒼白的下颚和形狀好看的薄唇。

黑影的移動速度極快，不被任何人察覺，融入建築的陰影，避開光面，悄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