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魯卡的視線,再加上魯卡塔爾到最高級一絲分心都不敢有的警戒程度,藍染輕易地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麼。
順着魯卡的視線看向右邊地上,一灘腥紅血水中漂浮有大有小,跳動頻率微乎其微的肉塊,在魔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種有礙觀瞻的景色雖不順眼卻不令人意外,惡魔們的尺度一向很開,偏愛虐待獵物的惡魔也不少,藍染秒懂魯卡态度代表的含義。
通常情況下藍染不會花時間解釋,除非要達成拖延的目的,否則費口舌講一大堆有的沒的,讓敵方得以有餘裕反擊是很蠢的一件事情,他不介意空出點時間旁觀敵人蹦跶,觀看小醜醞釀自以為是的反撲,在他眼中隻是打發時間的餘興節目。
這一次藍染依舊可以不多費口舌,但旁邊慘狀嚴重不符合他一貫風格,自己作孽斷了生路,硬要搞兇殘血腥的手段讨苦吃。
淡淡的瞥了血泊一眼,藍染看向全神戒備他的黑發惡魔。
“我想你誤會了,我和路西法不同,品味沒這麼低下,他現在會變成這副模樣不過是咎由自取,我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藍染帶來的屬下數量遠遠不及路西法城堡中的惡魔,但藍染勝在旗下惡魔質遠超路西法的部下,路西法輕敵無作為,高傲的坐在王位上命令下屬迎敵,藍染破壞城堡結界後吩咐屬下從不同的位置入侵城堡,自己則向着中央高塔前進,他不需要動,身後如影随形的巨大惡魔投影替他解決了路上所有阻礙。
城堡各處展開戰鬥,藍染一路前進,偶爾有倒黴的惡魔出現在攻擊範圍裡,還來不及吱一聲就被惡魔投影殺死,失去生命的軀殼化作散沙,有如野火燒盡遺留的塵埃。
踏入魔王所在的空曠房間,路西法金發及肩,身材消瘦面色蒼白,身上有高于将軍及貴族階級的威壓,魔王搭着披風戴白手套,正表情平靜的坐在階梯上的主位,毫無半分慌張,他似乎早已知曉藍染會來,路西法俯視藍染的豎瞳有着未掩飾的輕蔑。
都是在自己來前發生的事,藍染靜靜地看着,路西法因為他輸過而看輕他,他卻對自己是敗将一事毫無實感,畢竟根本不是藍染親身經曆過的事情。路西法擡起放在扶手上的手,甚至沒有和藍染開口的欲、望,從四面八方直射的無數條鎖鍊瞬間纏上發覺自己突然無法移動的藍染,封鎖藍染的行動。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鎖鍊覆蓋藍染,隻餘下那雙冷靜的眼睛。
已經啟動了殺招的路西法瞇起眼,終于舍得從王座上起身,他看着藍染棕色的豎瞳,想竟如此簡單制伏藍染,就感覺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路西法的瞳孔緊縮,視角産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驚覺自己被捆的動彈不得幾乎喘不過氣!靠近王座的不再是他,而是前一刻被鎖鍊團團圍住的藍染!
怎麼可能?!
胸腔遭到壓迫,鎖鍊持續收緊,深知最後會被勒的不成人形,他用來對付藍染的是最殘忍的招式,細細體會生不如死的過程無法立即死亡,外力壓斷肋骨,碎裂的骨頭會刺破内髒,皮骨扭曲攪亂内部的器官,鎖鍊束縛變形的胸腔乘載的怒意,精心為藍染設置的陷阱如今作用在自己身上,路西法憤怒的嘶吼聲充斥偌大的空間,增值的鎖鍊将他滿盈惡意的雙眼蓋住,視線陷入一片黑暗。
鎖鍊不間斷的收緊,藍染聽着骨頭碎裂血肉被擠壓的聲音,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他一步步走下台階,他走的不快,步伐沉穩如同他帶給人的感覺,等藍染到達平地時,空中被吊起的物體,有紅色的液體不斷從鎖鍊縫隙流出,滴落地面。
密不通風的鎖鍊緩緩地松開,露出混雜血絲的肉色内裡,這就是魯卡來時看見的景象,濃厚的血腥味附帶沉重的壓抑感。
藍染嘴角一勾,對上就算知道兇殘舉措并非藍染本意後,依舊沒降低警戒系數的惡魔,笑着評價道:“隻能說,他這種程度還不夠資格坐上魔王的位子。”
你想要表達什麼?
魯卡的銀色眼睛彷佛在訴說這個意思,藍染卻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來找路西法算賬的,用現在使用的,吃過虧的身分來找路西法,至于魔王什麼的,藍染根本沒想過要當,沒人當的話就恢複到還沒有魔王的那時制度就好,反正魔界高階的惡魔要想離開魔界也隻能接受召喚,排除能力低下不受限制的低等惡魔,自主撕裂空間隻有魔王級的惡魔才能做到,還需要支付相對代價。
“嗯?”
藍染注意到魯卡開始喘氣,雙手環抱臂膀,身軀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頭半垂着隐去表情,藍染隻看見緊繃的下颚和順着蒼白臉頰滑落的冷汗。
越是強大的人,越難處于弱勢,而當他們表現脆弱的一面時,以往被層層包裹的真實便會流露,退去堅硬的铠甲,展露柔軟的内裡,不一樣的角度,可見不一樣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