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行星·白晝一号星】
“噢,瞧瞧,眼下白晝遠去,隻留下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公,以及一位好色的老人家,這正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帶着遮了半邊臉的鳥嘴面具的一個人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舉着酒杯建議到。
圍着他的衣着各異幾個人淅淅索索地交談着,表态不一,這讓那個激進的年輕人有些心急:“嘿、嘿,先生們,女士們,如果你們還有些古老時代留給你們的野心,就該趁現在趕緊……”
一道蒼老的,帶着些長者說教意味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年輕人的話:“如果你還記得白晝弑君的那件往事,我想你就該好好夾緊你的尾巴——親愛的哈克特·無垢,如果您不想讓您的姓氏被玷污的話。”
老人穿着一身低調的灰黑色正裝,在袖口繡着形如太陽符号的金紋。那個帶着鳥嘴面具的年輕人顯然注意到了這點,在被打斷瞬間的不悅在頃刻間變成了谄媚:“尊敬的傑洛克·阿蘭德大公,請原諒我的無知,在時間的洗禮下,我竟然忘記了違背白晝意志者的下場。”
“不,年輕人,這個道理不是因為我你才需要認同,”年邁的大公歎了口氣,“現任的白晝之主相比阿蘭德大人,祂明顯更加的理智。”
“諸位同僚,如果你們當真要做一些滿足你們愈加龐大的欲望的事,請勞煩不要把我這個一半在亞空間一半在現實中的老東西牽扯進去。”老人拄着根底部帶着金色火焰紋路的黑手杖離開了喧嚣的大廳。
年輕人在确認傑洛克大公離開後,突然将手中的酒杯中猩紅的酒液傾倒在地上,頗為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想諸位都該體諒一下最後一位阿蘭德家族的後人,也是最後的、我們都知曉其毫無用處的——【源火守衛】。”
“哈克特·無垢,那您的家族作為【竊火者】豈不是違背了将姓氏加冕與你們的無垢騎士的意志?”在年輕人身旁不遠處的女士說道,“如果無垢騎士還活着,那你們這群和騎士品德完全違背的家夥們也大概算是【光影相伴】。”
“香雅斯特伯爵,您不是首都星系的原住民,自然也就不懂我們的邏輯……您來自邊緣星系,來自已經毀滅三十個标準年的先知二号星——要知道,在我們從小到大不斷聽說的故事裡,‘先知’往往是個多管閑事的懦夫……”年輕的貴族尖銳的笑了聲,這看起來更像一隻鳥類,“噢,抱歉,您似乎也和我們的先知一個性别,對以妥協退讓為特點的軟弱的omega而言,我想我的确該對您友善些——您可别忘了您最近的單身稅啊。”
“帶着羅賓鳥面具的無垢先生,我想報喪鳥在嘲笑他人的時候,或許早就被死亡盯上了。”香雅斯特女伯爵冷哼了聲,抽出别在腰間的激光劍,“說到底,我也感謝帝國允許omega在公衆場合攜帶武器,尤其是我在殺了您的時候——我想那時我會感謝這個身份,我會免于死刑。”
這位罕見繼承了香雅斯特姓氏的伯爵有着一頭和過去記載的傳說中先知那般的純黑發色,也有着一雙無神的黑色眼睛,她的行為激進,舉止帶着有别于帝國首都星球上貴族們的直率,甚至于在那些貴族眼中的粗鄙的行徑。
香雅斯特拿着劍,指着跟前輕率的年輕貴族胸腔:“閣下,邊緣星系的子民很樂意與您決戰,如果您願意展示你的勇氣和意志,請在三個标準日後來到被【源火守衛】烙下印記的石中劍附近。希亞·香雅斯特期待與您的下一次見面。”
說罷,女伯爵收回了光劍,信步離開,似乎還有些匆忙。
一位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對希亞·香雅斯特留了一封通訊影像:“活潑的香雅斯特女士,為了白晝的意志,請您多多收斂您的脾氣——您的蘇醒已是白晝的恩賜,請不要用您的意志污染屬于白晝的奇迹。”
希亞聞言,有些怔怔地看着完好的手,不知為何,她失去了有關邊緣星系的一切記憶,但心靈提醒她自己該是一位帝國的貴族,而非是……
是什麼呢?或許該是個和危險毫無關系的,無憂無慮的帝國蛀蟲,希亞默默地盯着細嫩的、完好無缺的手,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麼。
獵人們都說是白晝賜予的恩典,祂賜予了她一次新生,但代價呢?希亞不清楚過去,又或者自己的“上一世”付出了什麼,才讓她得到了如此的、被衆人豔羨的恩賜。
莫名其妙……希亞隐約有些恐懼,她不敢肯定自己對白晝之主是否真的連信仰祂該有的恐懼都不存在,就像此前被衆人豔羨的上一位寵兒一般。她似乎記得,在她之外,那一位被獵人們視為寵兒的似乎是個叫做奧格的存在,但姓氏似乎沒人提起。
在遠離了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後,香雅斯特伯爵又一次陷入冗長的沉默中,她閉上了眼,感受着遺失記憶帶給她的……永恒的寂靜。
希亞略過了那些在靈能視野中璀璨的星辰,将思緒投入到純淨的夜空之中,在無邊的黑暗中,将失去記憶的不甯壓抑。
她總有一種直覺,在最後的最後,或許唯有靈能視野中的黑暗才是她自己唯一的歸宿,也許是在之後某次的死亡中,也許是在下一次的生命垂危中,她終将奔赴死亡的懷抱——不再有任何神靈的恩賜,不再有任何所謂的變數。
……唯有死亡和空洞。
不知為何,在希亞的視野中,邊緣星系格外的斑駁,像是光暗交織混合的色彩,讓人感到眩暈和無力。
【邊緣星系·雅達利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