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星系·雅達利三号西部,常年多雨,雨林遮蓋了其上的建築群。
在叢林深處的一處有着灼燒痕迹的空地上,兩個身形瘦高的人正在對峙。
弄臣阻礙了騎士的前行。
笑高樂冷笑一聲,不虞說道:“您将生命做了區分。”
無垢不作回答。
雨滴在距離無垢表面一厘米處蒸發殆盡,白色的蒸汽在不見日光的巢都探照燈的照耀下格外顯眼。
弄臣抽出了一張印着一位抱着燈的佝偻着身體的老妪的卡牌:“即使是香女士的遺志,您也要違背麼,無垢的騎士——斯麥爾·托哈皮。”
“先知已死,即使是祂的意志,按照目前的情況,也不适用。人類需要一位無暇的君王,在先知死去的一萬年後,唯有強/權和獨/裁才能維持這個臃腫的帝國。”無垢提起一人半高的長劍,指向弄臣,“白晝之主的最終晉升不容變數。”
“所以,你認為一個手上沾染了近百萬個标準單位人口的血的人比一個無辜者重要,無垢。”笑高樂的面具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化成死一般的平靜。
“……總有人需要做出犧牲。”無垢低下了頭。
“但你一開始就在這顆星球。你本輕易可以将一個無辜者送到安全的地方,而非如現在這般的,陷入諸神的棋局。你承認了有些存在比其他人重要——即使那個人罪惡滿盈。”笑高樂偏執地頂着騎士,牽出了半透明的黑色絲線。
“為了人類,他必須做出犧牲。”無垢陳述着他們的決定。
“但你們甚至沒有去确認他的意願,這算什麼——一個命令?你們認為有些存在高于其他個體。”笑高樂說出了那個事實,“你可真讓人失望,無垢,看來我不承認你的存在是個正确的決定。”
“我并不認為您配得上我的玩笑,好在那個家夥給我留下了一個沒有任何幽默氣息的手段。”笑高樂抽出了一張印着一顆白色恒星的卡牌。
無垢長劍橫持,微微躬身,劃開了抛向他頭顱的卡牌。
看似紙質的卡牌卻在和長劍碰撞瞬間發出嘶啞的嗡鳴,随後是能輕易緻盲的白光,然後是緻命的高熱和輻射。
在近乎籠罩整個巢都西部的白光裡,一個穿着漆黑破舊铠甲,手持長劍的高大騎士伫立不動,赤金火焰在铠甲縫隙和劍刃處微微燃燒。這位騎士的頭發帶着類似于燃盡柴薪的灰白,末端微微翹起,發長及肩,随意散亂地伸出頭盔。
他的聲音亦是被火焰熏烤後的沙啞:“那麼如此在意先知的你,為什麼有條件的選擇遺忘祂的信念——生命的重量等同,無分先後。”
笑高樂尖銳的笑了一聲,拉低了紫色圓頂禮帽的帽檐,将一隻手放置胸前,另一隻平伸,誇張地躬身,朝着天空,對着空地行禮:“不,我從未遺忘。”
弄臣如此回答,随後看向天際:“祂也未曾遺忘。”
“崇高之人,偉大的暗王,斷絕命運的吞世者,掌管寂滅的君王,您的臣民笑高樂呼喚您的降臨,祈禱您為宇宙帶來永恒的穩定。”
在凡人耳中堕落無比的詞彙在弄臣的話語中出現,那些指向性的詞彙透露着寂滅與癡愚的氣息,那個永恒不滅的存在,那個妄圖吞沒一切靈能的貪婪空洞,那位過去也許崇高的無名之王——祂已經聽見。
耀眼的白光像雲霧一般散去,灰暗頃刻之間籠罩了巢都西部,擡眼望去,四周已經蒙上了一層看不清楚的灰霧。
白與黑的色彩在雅達利三号星球西部交織,混合成灰暗的顔色。
弄臣對着騎士說道:“您該慶幸,暗王和在下的聯系比【永夜】道途的超脫者低得多,但這些靈能已經足夠讓祂矚目。”
“我将贈與雅達利三号西部居民永恒的死亡,即使是亞空間也無權打攪他們的甯靜——這是我為他們定下的美好命運。”笑高樂雙手在空中虛握,小臂粗細的黑線從他的手腕爬出,擠壓了屬于手指的部位,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傀儡一般,僵硬地做着極不協調的動作。
啪嗒——
弄臣的雙手忽然掉落,卻沒有鮮血泵出,黑線鍊接着斷落的手掌和手腕。上空的黑線緩慢顯現,有十八根,分别位于四肢關節處和面部。
無垢看着忽然變化的熟人,他無所謂地說道:“你認為你的一個人格化身能殺了我?”
“當然不可能殺了您這個毫無幽默感的人,但完成其中一個計劃就足夠了。”弄臣的面具變成了半哭半笑的模樣,銀質的材質也逐漸帶了些木質特有的紋路。
他微微颔首示意,讓面具之上半哭半笑的兩隻眼睛正視無垢:“您可以稱我為弄臣,也可以稱呼我的人格面具的名字——歐米伽。”
【亞空間深處,一位穿着暗紫色風衣,褐色襯衫,戴着紅色領帶,頭戴銀質的刻着疤痕笑臉的全臉面具,身形極瘦高,約合兩米三的人背對牌桌。】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穿着已經被鏽蝕的黝黑铠甲,燃燒着赤色火焰的人,他端坐在類似樹狀荊棘的黑色王座之上,随意地握着支撐在王座之下的實體地面的半人高的砍刀。在全臉頭盔之下,本該是雙眼的部位已經被赤色火焰取代。在那個人的四周,亞空間似乎失去了過往喜歡叽叽喳喳的本性,色彩不複,喧嚣不存,唯有死寂,唯有空洞。】
【笑高樂忽然大笑一聲,像一個老朋友一般輕拍了下對面的人的肩甲,随意地将一隻手上的黑線牽動:那裡挂着一個帶着半哭半笑木質面具的木偶,随着黑線的移動僵硬地活動着。】
【弄臣緩緩翻開祂桌上四張卡牌之一,在此之前,已經有兩張被翻開。】
【首先翻開的是一張小醜打扮的人被日光灼燒,帶着半哭半笑的表情被暗處的無形怪物吞食。】
【笑高樂拍手,哈哈笑道:“鍊接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