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石塔中燈火暗去，霍骁和蘇離搖船回返。等回到酒店，夜已極深，碼頭邊隻有他們一艘船，再無旁人。

船娘将船靠在岸邊，笑着和他們兩人道别：“蘇大人，霍先生，奴家走了，下次有緣再會啦。”

蘇離：“今天多謝姐姐，姐姐慢走。”

霍骁：“謝謝，再見。”

那船娘一甩蛇尾，小船悠悠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霍骁站在碼頭上，隻覺得今晚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蘇離：“回去吧。”

兩人并肩走在酒店花園裡，空氣中浮動着桂子的清香。夜風吹過，桂花簌簌落了下來，粘上蘇離的發梢，霍骁擡手替他拂去桂花的細蕊。

“蘇離，你和那位青大人，還有那些蛇妖，是怎麼認識的？

看蘇離今晚和他們相處，顯然十分熟稔。他們應該已經認識很久了，遠比自己認識蘇離的時間要長。這是蘇離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難以觸及的一個世界。不知為何，想到這些，霍骁心頭莫名地有些失落。

蘇離答道：“青大人和我師父是好朋友，雖然不同族，也算是我的一個長輩吧。”

“原來是你師父的朋友？”

蘇離的師父，應該也是位仙風道骨的老前輩吧，霍骁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白眉白須、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他不禁又想到今天那條小蛇妖，看着一團孩氣，其實也已經是個六旬老漢。

這些妖怪的實際年齡，都比外表看上去要大許多。那位青大人應該也是這樣，就算外表英俊潇灑，實際上也是位老爺爺了吧。想到這，霍骁心裡又詭異地松了口氣。

“那位青大人，是不是已經有好多年的道行了？”

“是啊，青大人是很厲害的大妖，有上千年的道行。也就他這樣積年的老妖怪，身上才有那麼多寶貝。他今天給你的賠禮是蛇族大妖的鱗片，殘留有大妖的氣息，對蛇妖的修行有奇效。上面的氣息能震懾小妖小鬼，普通人也可以拿來防身。這可是很難得的好東西，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大方。”

“他這麼大方，應該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蘇離想了想：“也許吧，不過你應該也挺合他的眼緣。”

霍骁從口袋裡摸出那個烏木盒子：“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就給你。”

“啊？”蘇離一愣，“你不要嗎？”

霍骁笑了笑：“蘇離，我隻是個普通人，一輩子也遇不上幾次靈異事件。這個東西再珍貴，對我來說用處也不大。但是你不一樣，你經常接觸這些事，拿着這個會更安全。”

“可是這是青大人給你的賠禮。”

“既然送給我了，就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置都可以。我又不會碰到鬼，拿着也沒用。”

蘇離：“……”不，其實你很需要它的，隻有你自己以為天天遇到的都是大活人。

不過，霍骁果然是個很不錯的朋友，有好東西也不忘分給身邊的小夥伴。蘇離心中頗為感動，道：“你還是自己收着吧。這個東西好是好，但和我修煉的體系有沖突，我拿着更沒用。”

他一個狐妖，一身蛇味才奇怪呢。

聽他這麼說，霍骁不免有些遺憾：“我還以為可以給你呢。”

蘇離說：“我不用啦，謝謝。你回頭找人做成個墜子什麼的，戴在身上，比什麼平安符都管用。”

“嗯，知道了。”霍骁将那個盒子收了回去，又問，“你明天有什麼安排？”

“節目已經錄完了，我沒有特别的安排，可能在白蛇州四處轉轉吧。你呢？”

“我要去一個工業科技展覽會，螣蛇科技有贊助。有部分展廳是對公衆開放的，你想一起去逛逛麼？”

蘇離疑惑：“我一個混娛樂圈的，去工業科技展覽會做什麼？”

“……”霍骁沉默。其實剛才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蘇離一個藝人，他居然約人家去什麼工業展會，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蘇離看着霍骁，就看見明亮的月色下，霍骁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兩隻耳朵卻漸漸紅了，看得他忍不住想笑。

“抱歉，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

“明天幾點？”

“？！”霍骁一怔，“你想去？”

“閑着也是閑着，就去逛逛吧。”蘇離笑道，“今天你來探我的班，明天就換我去探你的班，所以到底幾點？

“早上九點。”

“那就這麼說定了，九點你來接我，不見不散。”

霍骁看着蘇離，忍不住勾起嘴角：“好。”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到了桂園門口。

蘇離：“你進去吧，我先走了。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霍骁：“嗯，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不見不散。”

約好了明天的見面，蘇離哼着歌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屋裡黑漆漆的，也沒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