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失笑，他哪有這麼多愁善感。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生老病死，旦夕禍福，這是自然的規律。我雖然思念父母，但也不會一直沉湎于過去。隻是他們去世後，我就一直跟着爺爺奶奶生活。你大概不知道，我奶奶是熊貓省金烏城人。”

金烏城，傳說中太陽神鳥誕生的城市，故得名“金烏”。傳說中的神鳥當然沒人見過，對大多數人而言，比起神鳥，更出名的是那裡的火鍋。曾有人說，金烏城是一座空氣裡都彌漫着牛油火鍋香氣的城市。

“我印象裡，家裡的餐桌上就沒有少過放辣椒的菜，習慣了這種口味之後，江南菜對我來說實在太甜了，平時不太愛吃。”

作為一個重口味的霸道總裁，霍骁當然不會委屈自己吃不喜歡的江南菜。哪怕出門應酬，也隻有别人遷就他的口味。

蘇離：“原來是這樣，你倒挺豁達的。”

霍骁笑了笑，又問：“你呢，喜歡什麼口味？”

“我是甜黨。”

“我猜也是。”

“？”蘇離疑惑，“我們之前隻是在高鐵上一起吃了頓樸素的盒飯吧？這也能猜中？”

“瞎猜的。”

他當然不知道蘇離的口味，隻是蘇離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甜的。

“好吧，算你會猜。”蘇離道，“那今天就委屈霍先生，陪我吃甜絲絲的江南菜啦。”

霍骁微笑：“不委屈。”

皓月當空，對面高山上的白蛇塔燈火通明，月色燈影倒映在萬頃碧波之間，一片波光粼粼。搖橹船緩緩駛過，船槳起落，拍碎一汪流動的月影。

蘇離一手支頤，看着艙外明月清波，忽然道：“今晚月色真美。”

霍骁猛地回頭，就看見月色下蘇離容色如玉。他心跳瞬時快了一拍：“你說什麼？”

“我說月亮好美，又大又圓，像個餅。”

“……”

“哈哈哈，你沒玩過那個遊戲嗎？”

霍骁無奈地看着他：“你忘了我是幹哪行的了？這麼經典的遊戲，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蘇離想起來：“對哦，你們公司也做遊戲的。不過你發量那麼多，有時候很難意識到你也算是個高級程序員。”

霍骁：“……”

姑且就當蘇離是在誇獎他的外貌吧。

玩笑過後，蘇離沒再說話，靠在船艙上靜靜看着外頭景緻。霍骁暗中觀察着他，見他臉上表情一派坦蕩，實在不像是有别的意思。

所以，剛才他就是單純地在感慨月色真美麼？霍骁心想，真是的，幹嘛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接下來的一段水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對坐着。船行至此，已經可以看見遠處的湖心島。夜幕低垂，島上的華樓燈火通明，雕梁畫棟，玉宇瓊樓，遙遙望去仿佛天上宮阙。

這一片是酒店的私有水域，沒有其他遊船，也沒有遊人喧嚣，仿佛隻有他們這一艘小船，悠悠地飄蕩在偌大的白蛇湖上。

世間安甯靜谧，霍骁聽見船撸輕搖，水浪翻滾，還有蘇離清淺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除此之外，天地間仿佛再沒有别的聲音。

“到咯——”船娘的吳侬軟語，破開一船靜谧。

霍骁一愣：“這麼快？”

蘇離：“這還快？我還覺得慢呢，都快餓死了，你不餓麼？”

“沒……我隻是覺得太快了。”

搖橹船緩緩靠岸，搖搖晃晃地，似要将霍骁從一場绮夢中驚醒。他跟着蘇離下船，不知為何，心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