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員工臉色發青，毫無血色，看得霍骁心頭一驚。臉色這麼差，難道是加班太多，累過頭了？

看來下次的公司例會上，有必要增加關于員工工作量的議題，中層管理者對手下員工的工作安排要合理，加班時間絕對不能超過法律規定的上限。還有員工的體檢套餐，也應該多增加幾個項目。

電梯在負一樓停下，霍骁如是想着，慢慢向停車場走去。

之後的幾天，霍骁依舊雷打不動過着夜夜加班的生活。雖然蘇離提醒過他，但對IT業界來說，加班是普遍行為，996是生活常态，即使BOSS也不能免俗。

這天晚上九點半，霍骁放下手上的合同，起身去倒咖啡，卻在茶水間的門上看到一張故障告示：【十八樓咖啡機故障，已報修。若需咖啡請移步十七樓茶水間，謝謝】

他隻得拿着杯子，下到十七樓。

大樓裡裡空蕩蕩的，除了霍骁的腳步聲外，再沒有一點人聲。平時就算到了深夜，這幢辦公樓依舊燈火通明。不過這兩天是台風天，一下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隻有霍骁這種就住在公司隔壁的，才會照常加班。

十七樓茶水間和樓梯間的燈還亮着，辦公區域沒有人，燈已經全關了。霍骁倒完咖啡，往樓梯間走去，忽然看見一片黑暗的辦公室裡，卻有一台電腦還亮着，透着綠盈盈的光，仿佛黑夜中的鬼火。

是誰的電腦忘記關了嗎？

霍骁打開附近區域的燈，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才發現，電腦屏幕上原來是一張人物原畫，畫中的背景是一片郁郁蔥蔥的花園，從遠處看去才冒着綠光。花園中站着一個十分清麗的少女，滿頭珠翠，水袖妖娆，蓮步輕移，穿梭在春光明媚的花園遊廊中，有股勾人心魄的妩媚。

大概是太久沒有操作的緣故，就在這時，屏幕突然暗了下來。暗淡的電腦屏幕上，模糊地映出兩張人臉，一個是霍骁自己，另一個是……

“誰！”霍骁悚然一驚，猛地轉身，就見一個男人立在他身後，蒼白的臉在白熾燈光下，仿佛籠着一層慘淡的青氣。

“你是誰？！”

“霍總，我是《英雄聖臨》制作組的原畫師湯耀祖，是不是吓到您了？”那人擡頭看着霍骁，笑容有些尴尬。

“是你。”霍骁定睛一看，發現正是上次那個坐反了電梯的員工，剛才他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沒有認出來，“你在加班？為什麼不開燈？”

“今天隻有我一個人留下來加班，我比較喜歡暗一點的環境，想着反正也沒别人，就沒開燈。剛才暫時走開了一會，沒想到您會過來。吓到您了，真的不好意思。”湯耀祖的語氣十分抱歉，問道，“霍總，您怎麼下來了？”

“十八樓咖啡機壞了，我下來倒咖啡。正好看見這台電腦還亮着，就過來看看。”霍骁看了眼他的屏幕，“這個是杜麗娘？”

他記得《英雄聖臨》計劃制作的英雄名單裡，就有一個杜麗娘，按照預計的進度應該是在明年年初推出。

“霍總您還記得麗娘。”湯耀祖頗為驚喜，“是的，這就是麗娘，這個角色的造型主要是由我負責的。”

“辛苦了。”霍骁道，“今天晚上有台風，還是早點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霍總，隻剩下一點點了，再稍微完善一下就好，不會很久的。因為我馬上就要休個長假，所以想趁休假前盡量交稿。”

既然他有自己的安排，霍骁也不再多言，随意聊了幾句，就回去十八樓了。

接下來的幾天，但凡霍骁晚上留下來加班，就能看見湯耀祖，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才休假。當然，這隻是一樁小事，霍骁并沒有放在心上。此時公司裡發生的另一件事才是他關注的重點——最近這幾天，公司裡傳起了一個奇怪的流言。

“這個流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霍骁沉聲問道。

陳陌：“已經持續大概一個月了。”

起初是夜間巡邏的保安人員發現，十七樓經常半夜還亮着一台筆記本電腦。一開始他們也沒太注意，以為是哪位同事下班後忘了關機。保衛處提醒了幾回，卻還是老樣子，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把電腦上的資産編碼記錄下來，想去查詢看看到底是誰的電腦。

誰知一查竟發現，那台電腦根本就沒人用，是鎖在櫃子裡的備用機。

為了弄清這件事，保衛處特意調出那一片的監控來看，看到的錄像卻令人大吃一驚。

陳陌：“每到午夜十二點，那一塊區域的監控就出現雪花，天亮之後監控畫面才恢複正常，什麼都拍不到，所以沒人知道那台電腦是怎麼出現在辦公桌上的。可一到天亮，那台電腦就又回到了櫃子裡，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

監控設備和系統都檢查過好幾遍，沒有任何問題，隻是無法拍攝那台電腦的畫面。也隻有那一塊拍不到，十七樓其他地方的監控都是好的。”

“确定是沒人使用的電腦嗎？”霍骁想起上次去十七樓倒咖啡時的烏龍，當時他也看到一台沒關機的電腦，但其實隻是加班的員工暫時走開了而已，虛驚一場。

“确定是庫存的備用機，現階段沒有員工使用。”

“監控拍不到的話，那有派人去看過嗎？”

“有的。這台電腦白天的時候一直被鎖在櫃子裡，完全沒動靜。如果一直派人盯着，它就沒有任何反應。可是一到夜晚，一旦讓那台電腦離開視線，它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辦公桌上，甚至自動開機。

有幾次保安趕到的時候，電腦已經啟動了，屏幕上甚至還有沒寫完的代碼，就好像有個隐形人在用它工作一樣，可監控卻什麼都拍不到。因為太過詭異，現在保衛處已經不敢上十七樓巡邏了。”

霍骁聽了，若有所思。如果是以前的他，對這種流言肯定是嗤之以鼻，覺得是有人故弄玄虛。要是公司裡真的有鬼，他天天都走得那麼晚，怎麼從來沒看見什麼鬼影？然而經過鴛鴦鎮的事以後，他也不敢那麼鐵齒。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奇怪的現象嗎？”

陳陌：“暫時沒有。發現這個情況之後，保衛處立刻就上報了，保衛處長也要求知情人員暫時保密，以免引起恐慌。但紙包不住火，這件事還是被一些消息靈通的員工知道了，現在已經在員工之間流傳開了。好在談論的人雖然不少，畢竟沒幾個親眼見過的，所以大部分人隻當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