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啧了一聲,Spencer小姐擡眼輕笑:“你為什麼不去問她,在你離開之後……。”
看着蘇絲弦臉上終于出現了今晚的第一絲變化,她抽出餐巾擦了擦嘴角,接着說道:“她和我說的後半句話是什麼呢?”
椰子樹影交錯着光影輕輕撥弄着睫毛,弄的人心癢癢的。酒店陽台的躺椅上,蘇絲弦仰頭望着滿天星河流淌而過。
那是結婚第四年的春末,她的生日跟某法國品牌活動晚宴混在了一處。
為了适應國内市場,會場的布置别出心裁地用了不少絲綢與屏風元素。
品牌董事長格外重視這次挺進中國市場的首次發布會,因而親自坐着飛機跨越萬海千山落地燕城。
相較沈星川這個在項目中穿針引線,端坐主桌的尊貴來賓。他們這群偶爾資本的提線木偶,不過是個吸引流量的道具罷了。
場内一曲梁祝拉得如癡如醉,躲清靜的蘇絲弦站在燈光昏暗之地,欣賞着在前方屏風彩繪蘭花上翩翩起舞的鳳蝶。
突然,熟悉的手杖觸地輕響傳至耳畔。隻一轉眼,便見道身形輪廓影影綽綽的映在紡布上。
側前方屏風轉角隔出的一小塊地界内,有人邁出了半步開口喚她:“Shen。”
與沈星川一同位列上賓的Spencer小姐似乎對這個中文字音情有獨鐘。
“Elizabeth”沈星川停住了腳步,任由她的接近。
許久未曾聽聞的熟悉嗓音,不費吹灰之力地偷走了蘇絲弦一瞬呼吸。
那雙背影分明保持着應有的社交距離,卻被燈光刻意模糊了界線。宛若鴛鴦交頸般糾纏,像極了幼時老太太過壽請的皮影班子來演繹的那一出出月下花前。
她們用法語交談着,勉強聽懂的零星詞語拼湊不出真實含義。蘇絲弦強迫着自己不作過多猜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直到Spencer小姐用陡然變換語調不知說了什麼,沈星川沉默了許久,随後用中文答道:“商業聯姻重在利益,跟誰都是一樣的。”
這話單說出來确實沒有半分毛病。隻是那說者有意,聽者也有了意。
她們私下補簽的婚前協議上那白紙黑字的互不幹涉條款跟石頭似的壓在胸口。本勸自己該看開些的蘇絲弦來者不拒的灌了個酒飽,一股子氣堵到了散場還沒消。
沈星川自王大花手裡将人接過,照例做起了照顧床上醉鬼的活計。她剛将那勒出紅痕的高跟鞋脫了,便被扯住了衣袖。
蘇絲弦盯着那件年前自己方才購置的外套,竟愈發礙眼起來。目光順着平整利落的裁剪一路向上,仰頭看她:“脫了。”
沈星川對某些味道過敏,而蘇絲弦對一切出現在她身上的不屬于自己的氣味,展現出了無一例外得厭惡。
外頭的灰塵落到蘇大小姐的床上是大罪過。沈星川将外套脫了,把解酒的蜂蜜水遞到她嘴邊仔細伺候喝了。又到衣帽間将睡衣拿了一套出來放在床邊,方便她随時更換。
而蘇絲弦沒有任何想要換衣服睡覺的安生模樣,隻張嘴探出舌尖将唇邊的水珠舔舐而淨,揚起那雙眼看她。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斷閃爍着Spencer小姐的來電信号,沈星川剛想接起來卻被扯住了手臂,順勢一把帶到了床上。
啪地一聲,手機落到地闆上,跟條死魚一樣躺着不動了。
蘇絲弦擡眼看着雙手強撐在自己身側,一副不想有什麼實質接觸的人。一股子煩躁便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我們好像忘了在合約上面約定,要如何解決一下那個方面的需求。”
沈星川垂眸看她:“哪個方面?”
蘇絲弦攥着那本就因她們先前的動作有些松垮的領子一拉,猛地将兩人的距離縮短。
本該咬牙切齒的話出口卻莫名的帶上了委屈氣聲:“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那亮晶晶的唇瓣如同裹上糖殼的草莓,蜂蜜氣息若有似無地萦繞在鼻尖,好似隻需一口咬下,便會迸出香甜的汁水。
“你喝醉了,我們明天再談。”沈星川合上眼,正想翻身尋那根滾落到船尾的手杖。
但蘇絲弦沒放過她,抓着衣襟的手向上捏住了領口一角:“差點忘了,我們之間的關系,隻是區區聯姻而已。”
大拇指撚開上頭不知哪道春風沾染的口紅殘色,隔着薄薄的襯衫布料順着走線,指尖一點點勾勒着她頸部的肌理。
“既然沈總不願意幫忙,那我隻能……。”
沈星川猛地一把握着她那作亂的手腕,氣息在這一刻終于紊亂。她喉嚨發緊,沉重的呼吸從那雙同樣飽含複雜情緒的眼中傾瀉而出。
然而,怕給人明日活動留下印記的手隻在那一刻用了些力氣,而後便隻敢虛虛的握着。
于是,那隻得到縱容的手掌在下一秒脫困而出,順勢用那指尖摸索着耳後的肌膚。又乘她未來的反應的空檔,輕而易舉的将眼鏡取了下來丢到一旁。
“你……。”過界的動作讓沈星川終是找回了絲理智,隻是話剛開口便被那雙盈盈水霧凝在眶中的眼眸堵了回去。
“今天是我生日。”蘇絲弦捧着那張如今看來似暗似明的臉細細打量着,指尖搭在她脖頸處脈絡上,感受着那急劇起伏的跳動,浮現出未至眼底的笑意。
“你讓讓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