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的蘇絲弦,沈星川拒絕了安妮和博納的繼續加班申請,去了公司附近的藥店,準備買點感冒藥。
導購見她在一衆感冒藥前徘徊,便主動上前向她推銷了一些。沈星川也不懂哪些療效好。隻能逐一點頭,讓藥一股腦全都裝進了口袋中。
結算時,牆面挂着的液晶電視上播報着緊急新聞。
數小時前從拘留所被保釋出來的蕭姓藝人,剛剛在自己家中一躍而下,結束了生命。裹屍袋被運上車,地上放射狀的血液是這個二十出頭的生命留在世上最後的證明。
導購見她看得認真,一邊掃着碼,一邊點評道:“這群明星哦,别看外表光鮮亮麗,一個個都有點精神病,動不動就跳樓,真是帶壞孩子。”
沈星川茫然地接過那袋子體積龐大,内中确無多少斤兩的藥盒,走到路口等着出租車掉頭過來接自己。恍惚間想到蘇絲弦今天不怎麼對勁的精神狀态,心中不免有了一絲慌張。
她下意識撥通了蘇絲弦的微信電話,在得到無人接聽的結果後,不安的感覺達到了零界點。
“師傅,麻煩在保證行車安全的前提下,開快一點。”
司機見她臉色不好,沒敢多問,默默提高了速度。
“蘇小姐出來過嗎?”
原本不該透露業主行蹤的管家被沈星川比臘月寒冬還要冷上幾分的眼神吓得連連點頭,又趕緊搖頭。
“蘇小姐是沒有離開過,但是我們沒有業主的同意是不能帶您上去的。您等我聯系一下……”
管家尚未說完,便見沈星川腳下一轉,推開了防火通道的樓梯間大門。
“老大,沈總走樓梯上去了。我、我怎麼攔啊?”管家提着沈星川擱在台面上的那袋子藥,一邊用傳呼機呼叫領班,一邊快走幾步着急忙慌地跟在後頭。
畢竟是獨一檔的公寓,樓梯間也寬敞得吓人。黑黢黢的空間内,聲控燈随着手杖敲擊水泥地的聲響一同亮起。
沈星川一手扶着樓梯扶手,一手緊緊握着手杖,一步一步艱難地在樓梯上攀登着。
左右為難的管家隻能一邊好言相勸,一邊小心翼翼地在後頭跟着,生怕人一不下心摔下來。
“沈總……沈總,您這樣我們很難做的……。”
領班坐着員工電梯匆匆忙忙地從三樓會所的樓梯間裡鑽出來,跟在沈星川身邊好言相勸:“沈總……您有什麼需求的話,我們這邊可以替您傳達。”
沈星川沒工夫跟他閑聊,手杖啪的落在大理石台階上,整個人費勁地又上了一級。
“你給蘇小姐打電話了沒?”領班回頭對管家小聲問道。
“蘇小姐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家庭内線也一直無人接聽,我……。”管家又委屈又着急,滿頭大汗。
“沈總,我們坐電梯。”領班倒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忙刷了電梯卡,将人往樓上送。
不多時,沈星川便站在了那扇自己三小時前親手關上的雙開裝甲門前。
她試了蘇絲弦的生日,又将沈初蔚的生日試了一遍,密碼錯誤的提示音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彈出。
“蘇小姐今天剛換的密碼,我、我們要不要……。”在領班的怒目提醒下,管家将報警這兩字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沈總,您再按錯一次,密碼就鎖死了。到時候,就隻能拆門,。拆門也是需要蘇小姐的配偶、父母這些直系親屬的同意……。”
“我是。”
“什、什麼?”鄰班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句。
“請讓開,一切後果我負責。”
被沈星川那仿佛要自己刺穿的目光一掃,領班往旁邊挪了一步,将身後的密碼鎖露了出來。
沈星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今天換的密碼,那設置的數字應該是與近期的事情有關。
近期,近期有什麼時間值得她設置成密碼?
嘭!沈星川的拳頭捶在了門上,一聲巨響回蕩在樓道内。
“沈總!我們這就聯系開鎖的工作人員,您冷靜一點。”管家和領班對視一眼,二人一路小跑的去聯系人。
沈星川的拳頭無力地自門上滑落,她至少應該叫人來陪她的,既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為什麼剛才還要離開?
她甚至沒有恢複全部的記憶,現在的她沒有資格去接受蘇絲弦跨越了十二年空白給予她的道歉。
一切,都會來不及嗎?
卡茲,智能鎖芯轉動的聲音,讓沈星川心頭一顫。
門開了,睡眼惺忪的蘇絲弦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帶着濃重鼻音的說道。
“沈星川,這房子可不算我們的婚内财産。要是弄壞了,你……。”
沈星川上前抱住了她,擁抱制止了所有話語的發聲。
萬幸。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