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大帳中間那隻還在冒熱氣的澡盆。
“你居然洗了一個澡?”
“你他娘的還帶個澡盆行軍打仗?”慕容竣不可思議地瞪着慕容骁,若非有要事在身,今天他就要先正軍法再談出征。
“信不信我今晚就宰了你!”慕容竣憤怒,他一把揪住慕容骁的衣襟作勢就要抽刀,被身後的部将給攔住了。
現場一陣慌亂……
好不容易,慕容骁掙脫了慕容竣的糾纏,兩個人分開了。慕容竣被部下給死死摁在了門口的一把椅子上,慕容骁則站在慕容竣的正前方,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視線。
慕容竣氣不打一處來,坐在椅子上咻咻直喘粗氣。不眠不休地幹了三天三夜,馬都累死了,他慕容竣還沒坐下來喘過一口氣。
突然,慕容竣感覺到屁股底下有東西正硌着自己,伸手一摸,摸出來一個東西,在閃爍的燭影地下散發出幽光……
看清楚手裡的東西後,慕容竣的心跳直接漏了半拍。
他擡起頭來看不遠處的慕容骁,黑着臉正指揮士兵給他搬椅子坐。
慕容竣捏着手裡那隻雞血石雕的紅玉海棠墜子,重又把手放回了屁股底下……
“二哥你處理好了戰俘麼?”慕容竣問慕容骁。
“是的,處理好了!”慕容骁沒好氣地回答,“男的當奴隸,女的當軍妓!”
突然,慕容竣發現慕容骁的身上還穿着作戰時的铠甲,說明他根本沒脫過衣服,更沒洗過澡。
慕容竣再度望了望大帳中央的澡盆,便将視線轉移到慕容骁身後不遠處,那張隐藏在光陰深處的床上……
床上黑潼潼的,似躺着一個人。
“那是什麼?”慕容竣一邊說一邊朝黑暗裡那張床走過去。
“沒!沒什麼!”慕容骁一哆嗦,慌忙拿手推慕容竣,試圖阻攔。
慕容竣心下狐疑更甚,一把推開慕容骁就要繼續前進。
慕容骁急了,攔腰抱起慕容竣,拼死阻攔……
兩個人又纏在了一起,大帳内再度陷入混亂……
這一回慕容竣可算是争氣了一把,他掙脫了一群人的阻攔來到床邊,透過半開的薄褥隻那麼掃了一眼——慕容竣的頭都要炸了。
但見他兩眼噴着熾焰,直接把刀架在慕容骁的脖子上,道:“你應該感謝我今晚來得及時,可以讓你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我問你是不是想死得很了?無論按軍法還是論人情,今晚你慕容骁都值得一條死路!”
衆人瘋狂嘶喊:“三爺使不得!”
慕容骁哆嗦,瞪着脖子上的刀,嘴巴稍微軟了那麼一點,“我……我又不認識她……”
“滾——!”慕容竣把慕容骁猛地朝大帳外面推,這樣說。
……
大帳裡隻剩下慕容竣和謝朝雲兩個人,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謝朝雲聽見慕容竣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她努力睜開眼,卻隻能睜開一點點——看見了慕容竣在昏黃燭影底下的半張臉。
“是我,你還好嗎?”見謝朝雲睜眼,慕容竣興奮地把臉湊到那兩道縫的前面,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不……不好……”謝朝雲象征性地橫向挪動了一下頭。
“别怕!我先替你看看。”說話間,他一把拉開蓋在謝朝雲身上的白色小毯……
“不……”謝朝雲痛苦地發出一縷呻吟(一聲大喊)……
慕容竣聽見了那一縷呻吟,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擡起頭來看着謝朝雲,冷冰冰地對她說:“這裡是軍營,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幫你看了。”
“你是要慕容骁幫你看,還是他帳下的那些兵幫你看?你指個人,我一定幫你叫來。”慕容竣繼續這樣冷冰冰地說話。
“……”謝朝雲沉默了,這一回她的确選不出來。
見謝朝雲沉默,慕容竣也不再刺激她,隻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冷哼,便重又低下了頭,掩埋住眼底奔湧的憐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