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又開始大吵大鬧,看來不是真的寒心。
“庖丁已然被擒,盜跖還自己束手送給章邯,等于給帝國又增加了一道籌碼,這種行為本就愚蠢至極。”
高漸離靈魂發問:“如果是赤練白鳳落入敵手,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指着衛莊向高漸離控訴:“他求之不得好吧,開除要n+1,主動離職不用賠。”
衛莊斜了我一眼。
高漸離:她在說什麼。
衛莊下了結論:“你們會失敗。”
韓文玉:馬上打臉。
這會兒還是蓋聶最清醒,從不參與嘴炮的他時時刻刻都在分析局勢穩定軍心:“按照章邯的作風,他應該在抓住盜跖之後立刻展開搜捕同黨的行動,但是影密衛沒有任何動靜。兵法雲,以敵之不勝待我之可勝,章邯是兵家高手,搜捕嫌疑如同大海撈針,他手握籌碼,顯然是在等待我方犯錯。”
“是啊。”我接着蓋聶的話說下去,“事實上趙高抓捕庖丁并沒有确鑿證據,并不能證明他墨家的身份,按道理不應該關在噬牙獄中。所以很顯然,從庖丁開始就是個誘餌,章邯這麼聰明必然已經猜到盜跖就是故意被擒,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甕中捉鼈。”
蓋聶和張良解釋了一下這個噬牙獄,以及表示目前大家夥兒甚至連監獄入口都不知道。
好好好,連門都沒摸着呢說那麼多有用哦。
“殿下,此番還需勞你相助。”
還有我的事?這帕我不就是個背景闆嗎——我抽了抽嘴角問:“什麼?”
“盜跖兄會将牢中消息傳遞出來,别人進不去牢中,但殿下手中有一物,可自由進出牢獄,且不會遭人關注懷疑。”
這會兒我的嘴角抽的更厲害:“你說的該不會是……”
張良一點頭:“正是殿下的赤練蛇。”
我露出痛苦面具。
張良你最好是在玩抽象,我和蛇的關系你不知道嗎,它們是我天敵,就是看兩眼我也做噩夢啊。
我準備掙紮一下:“沒有别的辦法嗎?”
張良:“殿下抱歉,良别無他法。”
片刻我心生一計:“那要不你和它們說?”
張良:它們也得聽啊。
*****
“衛莊兄,你意下如何?”
衛莊迎着海風轉過身,問:“你說的我們,是在代表我說話麼?”
早年在韓國的時候張良看衛莊兇韓非是看慣了的,是以此時衛莊用兇韓非的語氣和他說話時他面不改色:“子房不敢,隻不過事關重大,唯有請衛莊兄出手相救。”
衛莊開口,語氣中滿是質問:“你要我去救墨家的人?”
張良拱手道:“非也,是子房的一己私心,想請衛莊兄救小聖賢莊。李斯造訪小聖賢莊,來者不善,形勢兇險,如果噬牙獄出現變化——”
我打斷張良的話:“圍魏救趙縱然經典,隻是我們雖有張良計,他們亦有過牆梯啊。”
衛莊幾乎要笑出來:“你認為我會同意這種兒戲般的建議嗎?”
張良就道:“面對這樣兇險的牢獄,恐怕沒有人比衛莊兄更了解。”
我眯了眯眼——的确。
衆人沉默片刻。
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張良眸色一頓,道:“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衛莊沒理他,卻反倒在衆目睽睽之下轉向我,問:“你覺得呢?”
本來正貼臉看戲的我突然被點了名,就像開大會玩手機太嚣張被領導發現了一樣社死,隻能瘋狂且無辜地沖他猛眨眼睛,并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哈?”
衛莊當即就是一個帥哥無語的表情。
衆目睽睽之下我抿了抿嘴開始找補:“去可以,但你肯定不能一個人去。”
蓋聶立刻與我道:“殿下放心,我和他一起行動。”
不是什麼叫我放心啊,你去不是讓墨家人放心嗎?
*****
海風缱绻,海浪溫柔。
“子房,你今日會否有些獨斷專行了?”
張良回身沖我一揖:“殿下,還請原諒良一意孤行。”
我斜乜他:“你從前,并不是如此的。”
也是被動畫裡的形象騙了好些年,總以為他風度翩然做事張弛有度。可真當與他相識這麼久,才知他年少時青澀聰慧,溫潤如玉,到如今卻愈發鋒芒畢露,淩厲決絕。
“良與殿下數年未見,良不知這些年殿下的經曆,殿下或許也不知良的。”
我微愣。
忽然間覺得,或許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
我在了上帝的視角看一切發生、評判衆人,自然而然地認為每件事都有迹可循,每個人都已然有自己的命途走向。
我站在了故事的終章。
可于其他人而言,都是一步步的砥砺與煎熬,在這條路上,所有人都會被打磨成不同的模樣。
這些我都沒有看到,所以我的遺憾,或許也有些太過自大。
風依舊在吹,向着不知方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