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今夜和韓安聊天還挺自在的,雖然我先前給他貼了昏君的标簽,但事實上他對紅蓮是真的是百依百順,難怪紅蓮會和他很親,也會在後來他把自己當做禮物賞賜給姬無夜的時候那麼傷心。
或許紅蓮一直都覺得自己的父王是會保護自己的,可沒想到唯獨那一次,是她的父王親手把她交了出去。
“殿下您還要出去麼?”
我點了點頭,道:“去看看我九哥。”
出宮門的時候,月已中天。
“哥哥。”
韓非停住腳步,回頭看我:“紅蓮,多謝你。”
我歪着頭亦是淺淺的笑,滿是危機解除之後的寬心,就存了調侃他的心思,問道:“明珠夫人可還不錯?”
韓非的笑僵在臉上。
片刻他邊搖頭邊道:“哎,如此美玉,我可無福消受。”
我繼續調侃:“看起來是不太順利咯,她生氣了?”
韓非很誇張地點點頭:“嗯,她的确很生氣。”
“這就好,也算我這半晚上沒白忙活。”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現在你去哪,回去嗎?”
“不,我們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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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說的這個人,正是堪堪從新鄭城裡逃出來的嬴政。
據我所知,今夜新鄭城中全是姬無夜的兵馬,按着他的性子,是連一隻老鼠都不可能放出城的。所以對于這幾個秦國人為什麼此時會好端端站在這裡,我表示了一萬分的好奇。
于是趁着韓非和嬴政在不遠處亭子裡喝茶聊天的時候,我向蓋聶提出了這個疑問。
結果蓋聶隻是極高冷地瞧了我一眼,卻半個字都沒有講。
我吃驚道:“怎,怎麼了,是有什麼不能說嗎?”
鬼知道我這會兒腦子裡已經開始腦補一萬字不可描述的文字了。
“并非如此。”李斯回答了我的問題,“事實上蓋先生并不十分擅長飲酒,可方才為解燃眉之急連飲數杯。”
太拼了吧,這不得是勞模嘛。
瞬間我看他的眼神就換上了同情和敬佩。
蓋聶瞥了我一眼,臉色慘白,眸子中有幾分水汽,看起來委委屈屈的。
哦媽媽的好大兒過來給媽媽抱抱。
“所以,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你們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于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李斯就開始叙述自我們分開以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其中包括他們在城門口被姬無夜的軍隊攔住,然後居然得到了韓宇的解圍,卻又沒想到這是再次羊入虎口,韓宇雖然是打着請人喝酒為人餞行的名頭,可他的宅子裡藏滿了弓|箭手,顯然是存了要将他們一波團滅的心思。
然後就到了這場酒局最經典的環節,蓋聶一人又是向韓千乘敬酒又是向韓宇敬,而且和韓宇拼酒的時候居然是一對三,一下子猛喝三杯,直接假裝酒醉的蝴蝶,一把就控制住了韓宇。
于是在“醉鬼”蓋聶的脅迫下,人質韓宇無奈隻能放人離開,中途還不免李斯一陣調侃,啊呀呀蓋先生你喝醉了,真是太失禮了。
聽完以後我目瞪口呆,好家夥,小師哥人美路子野,今夜大家都是演員。
我們這邊聊完,嬴政那邊還聊得正火熱,就聽嬴政道:“聽說先生曾經說過,七國的天下,要九十九。”
韓非無奈地笑了笑:“尚公子的消息也很靈通。”
嬴政沒理會他的調笑,繼續問:“不知先生之法,是一國之法,還是天下之法?”
“七國民衆受亂世之疾久已,諸子百家各施救世之道,以法治天下,是韓非的夙願。”
或許是等他這句話很久了,嬴政立刻就問:“先生可願與我一起攜手,把這個夙願付諸實施,共創一個九十九的天下?”
“不行。”我提着裙子跑過去攔在韓非面前,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下替韓非拒絕,“他不會跟你去的。”
韓非一手搭在我肩上:“紅蓮,你在說什麼?”
我回過頭,又強調了一遍:“我說,不行。”
韓非被我的眼神吓了下,又瞧見嬴政面色不善,便想打個哈哈調解下氣氛,就道:“啊哈哈哈紅蓮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哥哥,我是不會丢下你的。”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不留情面地打斷了他的玩笑話,“你不可以去秦國,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你都不要去。”
在我如此強硬的語氣下,韓非終于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神情,問我:“為何?”
我沒有辦法告訴他,最後下令殺了你的會是嬴政,也沒有辦法告訴他,最後你的夙願或許能完成,可你想要保住的故國,卻終究不在。
是以我隻能看着他,拼命不停地搖頭。
嬴政問我:“紅蓮公主在擔心什麼?”
我猛地回頭看他,月色下他面容姣好,月光甚至撫平了多日來的焦躁,一身的白衣也正如現在的他,幹淨純粹的讓人無端放心。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向他深深地一揖道:“成王之路荊棘載途,還請王上珍而重之。”
嬴政:什麼東西,她在教我做事?
最末是我下了逐客令:“夜色已深,王上還請早些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