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隔間裡,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凱好像不是第一天來這兒,他和達雷斯的談話聽起來熟稔極了。
我又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終于聽到某個房間開關門的聲音,知道是他們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一下腳踝,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沒必要這麼偷偷摸摸地活動。
在我按下門把手的刹那,達雷斯突然開門進來了。我飛快地躲過門闆的沖擊,帶着被發現的窘迫,“……達雷斯?”
“你怎麼還在這,”達雷斯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嗯?”
“我,”我靈機一動,“我叫格洛麗亞。”
“格洛麗亞?好。我要進去指導我學生們的武術課了。”他斜睨我一眼,很高傲地擺了擺手,“明天見。”
好好好,看起來沒起疑。我松了一口氣。“明天見。”
出門後,我在熟悉的拐角處看到一家道具店。
我上前敲了敲門,“你好,我要買一頂…棕色的假發,和一個帽子。”
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相信預言的自我實現會發生在我身上。可是我也看到了劇情,又知道自己沒辦法徹底離開。悲喜如果是他們的,我甯願旁觀。等到某天……隻要一切事徹底結束,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勞埃德一起逃走?
我壓低帽子,把飯盒放在桌上,和達雷斯打了招呼就走。
出門的時候,我愣了一下。
因為迎面走來的勞埃德和寇。
我站在天光漏不下一絲的陰暗潮濕的小巷裡,看着他們交談的樣子。我知道現在我應該拔腿就走,騎上那輛破爛趕快離開。但是我的眼睛在腦海裡懇求,隻為了多看他一眼。
他長高了一些,少年身量也到了拔高的時節;頭發修剪的很整齊,好像最近才理了發。
再看就徹底走不了了。
我匆匆瞥過他面龐的兩眼隻給我這些信息。
我飛快地轉身,走向我窮酸的座駕。他們在我背過身去戴頭盔的時候一邊交談一邊走進道館,對我恍若未覺。
我放下心來,卻感到一絲怪異的惆怅。
我推着車走在街上,身邊是細細瘦瘦的路燈杆子,連接處幾乎要被繡斷;又看見那些灰暗的街景,手裡把着後輪報廢、連接處完全斷裂的摩托車,頓覺人生無望,駐足看了會兒夕陽邊低垂到地面附近的灰紫色雲朵,才積攢起力氣,慢慢推着車走了好遠一段路,到達維修處。
“老闆,幫我看看車。”我深呼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訂單算我老闆頭上,他的店就在你隔壁。”
一個染着金色頭發、身材瘦削的男人握着一堆大小型号各異的扳手走了出來。他的圍裙上滿是油污,手上大概也是,不過那頭金色的頭發則閃閃發光到奪目。“怎麼壞的?”
“後輪的轉軸斷了。”我描述的言簡意赅。
“怎麼不及早過來維護?”他看我一眼,不由分說地走上前,蹲在輪胎前開始裝卸。“現在連轉軸的零件都沒有,維修費用事小,時間成本為大。”
“沒有零件?”我驚了。不是我不想來,是老闆根本不care我的座駕和勞損……“大概要等多久?”
“你的車型号太舊,我要聯系另一個客戶去找零件。”他重重丢下扳手,輪胎也應聲倒上地面。“至少兩天吧,但我會盡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