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分居就那麼發生了。我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說話。
當然,我說我們不說話,我是說,我确實寫過信。
喬琳:信?是的,信。他其實不是個擅長說情話的家夥,他每天聊的就是那麼幾件事,足球,音樂,電視,有的時候會是他剛讀過的某本二戰傳記什麼的。但他會把他的話寫進歌裡,寫在紙上。
但是……我起初沒有讀它們。
保羅·托馬斯·安德森(導演):是的,在喬琳出名前,我們曾經交往過一年。我們的關系在她的巡演中破裂。因此,人們總是說我和喬琳的故事就是她的電影《文圖拉大道》的原型,我一直在否認這件事。我不覺得是這樣的。我從未問過她這一點。我隻是覺得我們不是。因為《文圖拉大道》裡的主人公從未真正愛過彼此,而我确實愛過她。
在所有你曾經交往過的人中,你總會遇到一個前任,是那一個讓你徹夜難眠的前任。你知道你們回不去了,可你還是想知道她在幹什麼,她過得怎麼樣,她現在跟誰在一起,她幸福嗎,她會不會想念你。
我知道,它聽起來有點可悲。我不是再沒愛上其他人,但事情就是這樣。
羅德:自從喬琳搬回洛杉矶以後,事情就變得有點……呃,棘手。她跟史蒂夫在錄音室裡總是吵架。我不覺得他們是在因為和弦和低音線吵架。每一個小分歧都能讓他們吵起來。我當時并不明白是為什麼,後來我才明白,喬琳是在生史蒂夫的氣,他去找了她媽媽,這不是朋友應該做的事。不管怎麼說,在那個時候,我和羅拉都想假裝自己在錄音室裡不存在。
史蒂夫:我知道做得太過分了,但在喬琳加入樂隊之前,我向她媽媽承諾過我會照看她。無論她是18歲還是25歲,我都會照看她。她可以沖我發火,但她不應該影響工作。我不後悔。
羅拉:史蒂夫有的時候會表現得像是我們的大哥哥,如果他向前多走一步,他會變得非常煩人。我沒法責怪喬生他的氣,如果是我,我也會氣瘋的。諾埃爾或許做得不夠好,但這不意味着史蒂夫做的就是對的。
當然,羅德不會這麼說,可他會站在史蒂夫那邊。他總是站在史蒂夫那一邊。
喬琳:是的,我确實是在挑史蒂夫的刺。你能為此責怪我嗎?他太過火了!我仍然為他當初做的事生氣。而且我們當時确實在《烏托邦灰燼》上有很大的方向分歧,也許這些分歧原本是能被妥協的,但我們不再向彼此妥協了。也就是那個時候,史蒂夫提出了他要離開。
羅德:沒錯,錄音室在那期間已經變成了一處險惡之地,我還記得我有次不得不抓着喬琳的手,好阻止她把手扇在史蒂夫臉上。我從沒見過她那麼失控!但盡管如此,離開紫色天鵝絨?我們讨論的可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樂隊,我們讨論的可是全世界最大的搖滾樂隊!史蒂夫一定是瘋了!我至今仍然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史蒂夫:喬琳希望我離開,我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來,她不能容忍我待在那裡。那個時候我覺得我非常非常疲憊,我想要一些我自己的東西。紫色天鵝絨已經不再是我的了。從一開始,它就更像是喬琳的。當我一想到離開這個主意,它就卡在我腦子裡,我沒法擺脫它。
哈利(樂隊經理人):我第一次聽說史蒂夫要辭職的時候,我以為是昨晚我喝的龍舌蘭在讓我幻聽,但我的理智告訴我,龍舌蘭沒有這個作用。這可是全世界最賺錢的樂隊之一,史蒂夫,他要離開?我從沒覺得他是個瘋子。
喬琳:哈利連夜打電話告訴了我史蒂夫想要離開的事。我……我當時很生氣。但我也知道史蒂夫是那種不會不告而别的人,有的人可能會直接摔門而去,有的人在半夜給隊友發張傳真說自己要走,史蒂夫……他不會這麼對我們。他會給我們時間尋找新的貝斯手。這就是我們的史蒂夫。
而且,沒有史蒂夫,就沒有紫色天鵝絨了。
史蒂夫:淩晨4點,我還跟我當時的女朋友凱西躺在床上,喬琳直接出現在了我家門口。凱西最先被吵醒,她推醒了我,我走下樓去,打開門才發現是喬琳。我不能說我完全感到驚訝,我是說,如果是我們吵架之前,我敢百分百肯定她會出現在我門口朝我尖叫。我隻是有點驚訝在我們吵架之後,她會來。
凱西·達斯頓(史蒂夫時任女友,前妻):我抱着我們的狗走下樓去,發現他們兩個人正在門口盯着對方,就像是他們在舉辦什麼瞪眼比賽。喬手裡拿着一盒桑頓巧克力和一提啤酒,看起來像是來找他喝酒的,但她的表情像是來找他打架的。
史蒂夫:她過去有的時候惹怒我了,或者做了什麼錯事,她就會帶着巧克力和啤酒來找我,就像是某種求和信号。
凱西:我愛史蒂夫,我很确信他也愛我,但我也知道喬在他的生活裡非常特殊。但在那個時候,我太愛他了,我不在乎。而且他不會離開我,他需要我,就像樂隊需要他一樣。這很複雜。
而且喬是個非常特别的人,我甚至沒法責怪他在心底有些特别的地方永遠留給她。我也會愛上她。
喬琳:凱西走下了樓,我看向她,覺得很抱歉把她吵醒了。她一直對我很好,即使她跟史蒂夫離婚後,我們也還是會一起出去聊天吃飯。她那個時候搬回了瑞典,我有的時候會在瑞典同她碰面。她是個真正的朋友。她的孩子們跟我的孩子們也是朋友。
總之,她走下了樓,對我們說:“嘿,夥計們,需要薯片嗎?”我忍不住朝她微笑,點了點頭。
史蒂夫:然後我們才真正坐下來開始聊天。喬琳想知道我為什麼想要離開,我說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她差點給我一巴掌。然後她告訴了我,她要離開諾埃爾了。
喬琳:在那時候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跟諾埃爾分居了,包括我媽媽。我可能仍然不确定我和他的關系會怎麼樣,而且我還在生所有插手我私生活的人的氣,這是我自己的婚姻,我不喜歡别人告訴我要怎麼做。我那個時候非常孩子氣,我知道。
凱西:當我聽說喬和諾埃爾分居的時候,我的第一感受是害怕。我不是在害怕史蒂夫和喬之間會有什麼,而是……諾埃爾和喬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像是天生一對,你應該看看他們兩看彼此的眼神,諾埃爾看着她,就像是崇拜這世上唯一重要的事。喬曾經告訴過我,當她和諾埃爾在一起的時候,她感覺到無所畏懼,因為她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仍然會愛她。可現在,她告訴我,這份愛居然還不夠?我感到害怕。
史蒂夫:我沒有意識到喬琳的生活裡發生了那麼多事……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後悔我做得太多了。我沒法就那麼離開她。她需要我。樂隊需要我。
喬琳:史蒂夫沒有道歉,我也沒有。我們隻是喝了一整晚的酒,然後第二天,他就回到了錄音室。
羅德:我和羅拉有點被排斥在這段史蒂夫和喬琳的抓馬之外了,但沒關系,隻要樂隊沒事就行。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隻知道的是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段時間那樣針鋒相對了,他們各退了一步。
羅拉:隻要樂隊能順利工作,我就很高興。我很高興我們完成了《烏托邦灰燼》的錄音。這仍然是我最喜歡的專輯。
羅德:但事情并不像我們想的那麼順利。在錄音結束後,我們都覺得我們需要休息,我們需要冷靜一下。在那期間事情才真的變得很麻煩。
羅拉:《烏托邦灰燼》的錄音隻是暴風雨前的序幕而已。當時我們誰都沒預料到後來會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