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回到家,一打開門竟不見人影,疑惑地換了鞋子走進屋裡,才看到小孩竟趴在蒲團下面的席子上睡着了,枕着一本綠色的故事大王。
周先生搖搖頭,單膝跪下來,輕輕伸手貼住小孩的側腰,食指中指像彈琴一樣來回按了兩下小孩的癢癢肉,柏閱冬果真哼唧兩聲,迷迷糊糊地醒了。
“師父。”柏閱冬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聲,揉揉眼睛,撐着席子坐了起來。
周先生一并坐下來,挺着腰,随時準備着讓小孩往自己身上倒:“怎麼睡在這裡了?等會要着涼了。”
柏閱冬明顯是迷糊的,說話都說不清:“有席子。”
周先生拿棒冰碰了一下小孩的臉:“師父給你買了棒冰,現在吃嗎?不吃給你放電冰箱。”
“吃。”柏閱冬笑了笑,一把抓過來,胡亂拆了,從中間折斷,一手拿一半,左吸吸右吸吸,水果味的棒冰,酸酸甜甜。
師父是不吃這些東西的,都是買給他吃的。
柏閱冬吸了一會兒,才發現師父腿邊放着一柄戒尺,是他最開始來師父家挨過的那柄。他擡頭問:“師父拿戒尺去上課了,打人了嗎?”
周先生撥撥小孩的額發,似乎有些長了:“打了一個。”
“遂平?”
“嗯,一猜就中。”
柏閱冬開心地仰起頭來,“咯咯”地笑:“巍思很機靈的,像泥鳅一樣,才不會讓人打到。”
周先生摟着小孩,心想,誰有你機靈?
“閱冬。”
“嗯?”柏閱冬幹脆倒在師父腿上,仰面看着他。
“你的眼睛,有沒有複查過?”
柏閱冬應激似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周先生抓着小孩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腕上輕輕摩挲着,安撫他的情緒:“師父陪你去看看,好不好?”
手裡的棒冰一點一點化了,像縮小的金箍棒,泡在橙色的冰水裡。柏閱冬沉默了好久,終于點了點頭。
這個周末,周先生帶着柏閱冬去醫院複查,回來的路上又去剪了個頭發。本要剪得更短些的,柏閱冬說什麼也不肯,一直嚷着不好看了,周先生笑道:“剪短一點,就可以不那麼頻繁地來剪頭發。”
“可是不好看了!”柏閱冬喘着粗氣,就快準備撸起袖子誓死捍衛他的發型了。
周先生心想,你都不出門,管什麼好看不好看。但是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隻得告訴師傅,讓師傅照着孩子的要求剪。
柏閱冬還算愉快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發型。
另一頭,劉巍思跑出去瘋玩一天,大晚上才回到家,一進門就被嚴先生厲聲呵斥:“劉巍思!你都不着家了是吧?!”
劉巍思本來開開心心,聽了這話立刻縮起脖子裝鹌鹑:“老師對不起,我、我等公車好久都沒等到,不能怪我。”
“你上哪裡去了?還公車好久都沒等到,哪裡的公車這麼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