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指指靠陽台一側的小露台:“過去,褲子褪了,等我。”
柏閱冬知道這是要挨打,有一瞬間的驚異,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心無波瀾。他看着周先生起身往書房去,也沒有探究的意思,隻是起身走到露台邊,面對陽台跪下,解開了褲子,将内外兩層布料都褪到大腿處。
這個露台幾乎是為他設計的,他跪着正好可以俯下身子趴在台上,想來陽台這麼多綠植,也該擋得住他,更何況,外面隻是大馬路,這九樓的高度,誰也看不見他挨打。正如這麼久,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練笛子一樣。
柏閱冬趴下不久,周先生便提着一柄棕黑色戒尺出來了,兩指半寬、一指後的小木條,似乎并無太強的威懾力。不知為何,周先生選了它來做刑具。
最先的觸感是從腰側傳來的,周先生拍拍他的腰,問:“肚子會不會硌到?”
露台邊緣是規整的直角,柏閱冬原本沒注意,此時才有所發覺,不待他回應,周先生已摟住他上身,塞了一個抱枕到他身下,隔絕了露台邊緣的堅硬感。
隻是這樣一來,他的屁股就不由得撅得更高了。
柏閱冬兩腿微分,安靜地趴在露台上,既沒有反抗,也沒有扭捏,甚至于那戒尺在他臀上輕拍兩下作為提醒的時候,他都覺得像是在夢裡。
直到戒尺從高處兜風落下——
“啪!”
“唔——”柏閱冬敏銳地察覺到即将破口而出的痛呼,立刻咬緊牙關,将尚未洩出的聲音緊緊封鎖在喉嚨中。自他出事後,師父再沒有動手,這一年多來,幾乎忘卻了挨打的滋味,戒尺抽落時生硬的鈍痛喚醒了他對疼痛的恐懼,如同海浪一般,一層一層擴散開去。
但是他早已選擇了聽之任之。
戒尺再度落下,“啪”地抽在臀尖上,疊着第一道紅痕,将那一處皮肉打得腫脹。
柏閱冬隻是微微皺了眉心。
戒尺保持着兩三秒一下的速度進行責打,每一下都伴随着清脆響亮的聲音,随後便是從表皮滲入肌理的鈍重痛感,周先生不發一言,如同一個無情的施罰機器,幾乎精準地控制着戒尺落下的位置和力度。
打過十來下,柏閱冬已不自覺握緊了拳頭,雖不知身後光景,但他卻感覺到疼痛呈倍數增長,原本隻有戒尺挨打的地方痛,現在是整個屁股,連同全身都在痛。
就連他的血液、骨頭都一并顫抖。
但周先生沒有放過他。
沒有人知道這算什麼,懲罰?訓誡?提醒?好像都不是。它像一次下午茶,脆弱的孩子乖覺地褪下褲子,露出屁股,長者沉默地揮動戒尺,沒有緣由,沒有數目,看似平靜的場面下洶湧着不為彼此所知的情感和秘密。
戒尺一記記責過,受了責打的屁股通紅一片,薄薄地腫起一層,帶來燒灼一般的痛感。柏閱冬暗自計數,一直數到三十,周先生停下了戒尺。
他趴在露台上,大口地呼吸,額上已滾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打濕了他的臉龐。
周先生平靜地把戒尺放在茶幾上,問:“這樣你會好一點嗎?”
柏閱冬失神地眨眨眼,點了點頭。
“好,”還是這個字,“以後每天都打。”
每天都像這樣挨戒尺,柏閱冬不知怎麼的,一點也不害怕,隻覺得無處安放的心突然有了去處,鼻尖蓦然酸酸澀澀,嘶聲道:“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