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閱冬眼角挂着一滴淚,扭頭看看紀慎,又看看莊遂平,呆滞地趴着沒有動。
莊遂平十分歉疚,如果他早點開這個口承了這頓打,柏閱冬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他上前來,扶起柏閱冬往門口走:“閱冬,你先回去吧。”
柏閱冬突然明白了,抓着他的手問:“那你呢?”
“你别管了,先回去歇着吧。”
柏閱冬哪裡肯?立馬回頭:“紀老師!真的不是莊遂平的錯,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逞一時口舌之快,我已經受到懲罰了,求您别怪罪遂平。”
紀慎沒有說話,莊遂平卻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推着柏閱冬往門口走:“回去吧,閱冬,我沒事的。”
柏閱冬又不是沒挨過紀慎的打?怎麼可能沒事?他眉頭輕皺,滿是擔心地搖頭,卻根本攔不住莊遂平的動作。那扇門在他面前打開,他被推出去,門再次關上,這一切都像是古老的默片,潛藏着無數的沒有言說的情緒。
可憐的遂平!柏閱冬似乎還不甘心,擡手要敲門,可最後,還是緩緩放了下來。
遂平是紀老師的學生,他永遠也沒辦法插手人家師生的事。
柏閱冬長長地歎息一聲,摸摸自己受苦受難的屁股,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莊遂平萬分自覺,推了柏閱冬出門便徑直走到辦公桌邊,再沒有任何分辯的意思,利落地褪了褲子,撐在桌上。明明是自甘受罰的姿态,卻莫名有股倔強的意味。
紀慎并不在意,隻站起身,揉了揉手腕,似乎在準備:“莊遂平,你今年多大了?”
撐在桌面上的手一緊,莊遂平咬牙道:“28了。”
那時候的研究生年紀都大,甚至有些本科生就這麼大年紀,像柏閱冬這麼小就讀研究生的堪稱奇觀。可這麼大年紀,還要接受這樣的訓誡,羞恥感更上一層樓,難堪得讓人無法啟齒。
“這麼大個人,你覺得該打多少才能記住教訓?”
莊遂平心頭一緊,根本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老師雖然問他,心中卻早有判斷,自然是打得越多教訓記得越牢,可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沒有人喜歡挨打,這分明是要他違反本能,說出驚人的數字來。
“老師,”莊遂平一開口,聲音止不住顫抖,“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做錯了事,老師早有判決,該如何罰我都沒有怨言,我、我願意接受。”
雖然沒說具體的數字,但也算讓紀慎滿意的回答。紀慎笑了一聲,道:“好,你既願意接受,就按我說的來。以後你犯錯,無論大小,責打都以百為單位,錯一出,是一百,錯兩處,打兩百,你要是受得住,盡管闖禍胡來!”
這話不禁讓莊遂平屁股一緊,這麼久以來,他錯在哪裡都是老師說了算,若真有一天老師算出他犯了五六樁錯,豈不是屁股都要被打爛?
莊遂平自嘲一笑,打爛他的屁股而已,老師又不會心疼。
可是他的心不知怎麼的抽了一下,強忍着即将落下的熱淚,道:“是,請老師責罰。”
戒尺迅速搭上他的臀,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打一百,自己數着,好好反省錯在哪裡。”
“是。”話音剛落,戒尺就抽了上來,差點讓莊遂平咬掉舌頭,可紀慎不會給他時間調整狀态,他隻得一邊咬牙忍耐疼痛一邊用力撐住身體,同時默默數着落下的戒尺數:……七、八、九……
戒尺下落很快,幾乎一秒一下,“啪啪啪”地抽在那兩團肉上,很快就将整個屁股打出一團淩亂的紅痕。生硬的疼痛在身後蔓延,緩緩灼燒着身體,讓脊背、額頭各處漸漸滲出汗珠。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戒尺打得太快,莊遂平數着數,有點跟不上,還要分心忍耐疼痛,臉頰兩側咬肌凸起,鬓邊淌下了一顆晶瑩的汗珠。
紀慎一言不發,隻一門心思教訓他,看着戒尺“啪”地烙下的紅痕,分明迅速腫了起來,他卻覺得不甚得勁,仿佛沒有将自己所有的力氣用上,也沒有讓莊遂平吃到教訓,看來該換塊更厚實的闆子來,最好一闆子下去能嚴嚴實實蓋住他兩瓣屁股,兩闆子就能打腫。到那時,看他還敢不敢亂來?!
莊遂平疼得有點撐不住,膝彎有些軟,額上汗珠順着鼻梁往下滑落,卻不知他在老師眼裡還是個沒吃到教訓的模樣,還在認認真真地數,六十三、六十四……
“啪啪啪”,戒尺把屁股打得腫起兩層,可以說每一下都沒有放水,結結實實地将紀慎的怒氣擊打至莊遂平的屁股上,讓他不由得輕呼起來:“呃……”
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
八十八、八十九、九十……
快了,快打完了,莊遂平額上滿是青筋,如同熬刑一般受完了這一百尺,可想到以後還要這樣熬,他沒有一絲解脫感,隻有無盡的恐懼。
“哐啷”一聲,紀慎把戒尺往桌上一丢,道:“你盡管亂來,這戒尺打斷了,我便讓人做一塊更大的闆子,到時你才知道怕!”
其實一直都知道怕的,可是就算他說出來,老師也不會信吧。
莊遂平眨眨眼睛,濕答答的眼睫毛沉重無比:“學生不敢。”
紀慎不耐煩地坐下,指指門口:“出去。”
還沒有穿褲子,就要被趕出去了,莊遂平知道老師不喜歡自己,拖着深紅透紫的屁股走遠了一點才開始往上提褲子。盡管疼痛難耐,卻一聲不敢吭,默默地整理好了衣服,而後彎腰道别:“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