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滿庭寂靜。
世子爺這質問不能說有錯,但也毫無立場和身份,人家當哥的再有責任,天大的不是,跟您又有什麼關系呢?
衆人的目光難免微妙起來,仆從和侍衛不敢直視世子爺,便赤裸裸的落在鐘離瑤身上,她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這話說的未免太重了。
她的安危,何曾能成為家主之責?
“世子,臣女感念您今日相救之恩,但此事與臣女的兄長并不相幹。”她面色肅然的站出來,替不善言辭的少年作出解釋,“他既是家主又有課業,事務繁忙,自然不可能日日守着我。奸人設計暗害,兄長也始料未及。”
她雖心裡有怨,但也隻能她有怨。
無論她和成弗居私底下關系如何,在外人面前,都不能讓人瞧了笑話。
何況這話,本也不是齊景垣該說的。
堅定的袒護令成弗居眉目一軟,随即輕輕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多言。
旋即,他面向世子,恭敬的俯首應答:“世子教訓的是,日後弗居縱使不在小妹身側,也定當派人時刻随行。”
他是臣之子,而世子是君,不論君上是對是錯,他都不能駁斥,拂了君上的面子。
在絕對的權利面前,誰對誰錯,本不重要。
可鐘離瑤沒想這麼多,她隻關注了一個重點——時刻随行。
不由眉頭一皺,這還了得?那她以後還能有自由嗎?可别再把景僖派給她!
倒黴蛋剛張開嘴想要拒絕,那頭世子爺又開了口,似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冷笑着道:“弗居表哥既然護不住,那就不必再費心,自有旁人來護。”
鐘離瑤一個頭兩個大,這是在鬧哪門子?
隻晚這一步,已經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
方才去搜園子的侍衛們回來了,并且壓了兩個衣衫不整的人一起,如她所願,正是郭時澤和楚汐這對偷情怨侶。
“放開,放開我!”
楚汐滿眼羞惱,不停的掙紮,郭時澤大概是羞愧上頭,低着頭默不作聲。
在場幾位貴人,雖說都摻和風花雪月,但也不是連常識都不知道的人。
打眼一瞧,就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呦呵。”
他們要臉避諱,鐘離瑤可半點不避諱,被吸引了目光,一樂,也懶得再管這倆鬥嘴的幼稚鬼了,邊上前邊嘲諷。
“兩位怎麼這幅打扮?宴上酒沒喝夠,來這野炊?那怎麼連衣服都吹掉了?”
“鐘、離、瑤!”
楚汐一看見她,立馬停止了徒勞的掙紮,一邊瞪着大眼,一邊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繼而怒罵問道:“是你,是你在設計我!對不對?”
“我設計你?”鐘離瑤差點給氣笑了,“那你倒是說說,我是怎麼設計你的?難道我還摁着你的頭去啃他的嘴嗎?”
衆人:“……”
這話太糙,哪是名門閨秀能說的話?
“你……”楚汐一噎,生生逼停了叫罵,竟是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反擊。
成弗居捏了捏眉心,無奈的輕喚一聲,“夭夭。”
鐘離瑤一呆,壞了,上頭了。
她“哦”了一聲,默默退回來,站在他身邊,像隻鹌鹑一樣縮起來閉了嘴。
“公主府确然該加強管理了,什麼人都能亂竄,有礙長公主和郡主的名聲。”
成弗居先是提醒了昌頤郡主一聲,轉而看向半天不敢擡頭的郭時澤,面容倒還算平靜,不過内容卻分外不平和。
“成某沒記錯的話,英國公夫人前兩日似乎向家中祖母遞了張帖子,有意為郭公子和小妹議親。您今日之舉,是對小妹有何不滿嗎?還是說,對我成家或是昭勇将軍有何不滿?竟要如此羞辱!”
他用詞秉持禮貌,可把昭勇将軍這位國之英魂都搬出來了,郭時澤吓得的臉色立馬變了,當即辯解:“我沒有!是她,是楚汐這個賤人勾引我的!”
大難臨頭,他毫不猶豫的賣了自己的小情人。
當今聖上十分惜才,彼時痛失良将消沉數日,派遣親衛尋了大半年才死心公布死訊,厚葬了昭勇将軍的衣冠冢。
誰敢對他有何不滿?
楚汐愣愣的看過去,仿佛從沒認識過這個人,“你說……是我……勾引你?”
她滿眼不可置信,潸然落淚,委屈至極。
“對,就是你勾引我!”郭時澤急着撇清自己,擡頭看向鐘離瑤,跟拽住救命稻草似的向她證明,“鐘離小姐你不是看到了嗎?她欺負你的時候我是幫着你的啊。好多人都看到了,都可以為我作證,我跟楚汐絕無私情!”
成弗居眉頭一蹙,還不待開口,昌頤郡主已然質問:“你還被她欺負了?”
這話問的是鐘離瑤,他遂咽下話,轉而看向身邊的小姑娘,目帶詢問。
鐘離瑤點了點頭,半帶玩笑的回應:“是啊,難得來郡主家裡一趟,要被欺負死了,她帶了好一群人來堵路呢。”
“你長嘴是幹什麼吃的?廢物!”昌頤郡主怒其不争的罵了一句,也不再問她,擡手指着旁邊绮玉道,“你說,一五一十,半個字都不許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