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連同狗。
因為第二天醒來,我家的兩條狼狗不見了,說是因為它倆得罪了這個家的“最高掌權者”——我奶,被我爺送去狗肉館了。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心疼,因為那兩條狗是陪伴我“潦草”童年,待我最好的兩條生命了。
正是敵疲我打的好時候,我奶回家歇了一會又來了,這次把我家窗戶的玻璃全砸了,我媽就隻是靜靜地坐在屋裡哭,她砸完罵罵咧咧回家吃飯,過了晌午,油光锃亮的大臉又突然出現在窗戶上,我媽終于崩潰了。
于是我們舉家連夜逃離了燕城。
而後的人生,可想而知,我爸媽将他們從我爺爺奶奶那學來的一套,全部如數用在了我身上,甚至更甚。
青出于藍勝于藍的是他們除了暴力,更善于擊垮人心。
譬如我爸會告訴我,他見了我想吐,雖然我不知道他厭惡的情緒從何而來,或許是他在這世上,沒能得到愛吧,隻學會了穩準狠的傷害。
惡毒的話輕輕的說,才更有殺傷力。
就比如現在,我爸将我的頭按在地上,一邊扇我耳光,一邊輕輕的告訴我,如果想死,一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地了結,不要說出來,因為根本沒人在乎你的死活。
我回他:“你這個人渣還活着,我又怎麼會死呢?”
于是我迎來更猛烈的擊打。
我爸打我打累了,坐在我身上歇了一會,出去找我媽算賬了。
我就知道這事兒沒完,這幾天我媽捕風捉影抓小三兒,沒見着成果,我倒是先被我爸揍了一頓。
原因是我媽習慣吵不過就開始胡編證據,為了讓我爸承認罪行,她告訴我爸小三把電話打來家裡了,接電話的人是我,我可以為她做證。
于是我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徐備明肯定有問題,這不用說,但是沒有确鑿證據直接胡編濫造,人家那頭一通氣兒,就知道怎麼回事。
徐備明胸有成竹沒被抓到把柄。
打我一頓,把我問的啞口無言,必要的憤怒是證明他清白的手段。
這是必須要走的過場兒。
當然,還帶着點差點被我媽詐出原形的後怕,我知道他懦弱又貪婪。
躺也躺夠了,我沒時間顧影自憐,不在這樣的環境中快速生出一顆強悍的心髒,我怕是真的沒什麼機會活下去。
頭疼,臉也火辣辣的,明明有能力反抗他,為什麼憑白無故挨他的打,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可能是小學課本裡的思想品德害了我,也可能是他還沒有觸碰到我的底線吧。
我正試着站起來,突然樓下傳來我媽的哭嚎聲,那顆我自認為強大的心髒,霎時間被擊潰,千瘡百聩。
我跑下樓,看見我爸正抓着我媽的頭發在地上拖行,那一瞬間所有的新仇舊恨全部翻湧上來。
去他媽的倫理道德,我要殺了他,我是人渣的兒子,我從出生就注定也是個人渣。
出軌這事他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曾經一家三口脫離泥潭,日子剛有點起色,我奶就派來了他妹妹的女兒——我爸的初戀情人,來攪擾這個家的安甯。
那時我小,并不知道我媽忍受了怎麼樣的屈辱——我爸徹夜不歸,回來掄了我媽兩個大耳刮子。
那是徐備明第一次打我媽,我媽和他拼命,兩人勢均力敵,他也挂了彩。
他背叛了這個家,有一就有二。
我受夠了他将所有惡意發洩在自己親人身上,他可以打我,甚至殺了我,但是有我在,他别再想碰我媽一根手指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掐着脖子将他拖進廚房的,我把煤氣打開,讓我媽走,走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來,我要和這個人渣同歸于盡,因為我是他的血脈傳承,我們是惡的根本。
這十幾年的有限人生太吵了,這個家的愛恨太過于濃墨重彩,太過讓人歇斯底裡。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