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江存的瞳孔裡倒映着這些在礦石裡委委屈屈擠在一起、徘徊運動的影子，此刻它們在現實世界隻能隔着礦石面和江存遙遙相望。

但在精神世界，幽影們黏膩的反饋如影随形：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我是人類！”

為什麼.......幽影們隻會重複這句話呢？它們真的是......人類......嗎？

金屬艙發出急促的滴滴滴警報聲------艙門被猛然打開，一隻手強硬地掰過江存的臉。

陸懷遠的視線對上江存略微有些失神的臉，他的眼裡有一種異樣的興奮：“告訴我，你感知到了什麼？”

江存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對上陸懷遠，面色冷淡：“一些聽不懂的話。”

這話倒也沒說錯，畢竟江存也沒說這個聽不懂的主語是誰。

聽不懂幽影在說什麼的是陸懷遠，和能感知到它們在表達什麼的江存有什麼關系呢？

陸懷遠的手松了力氣，江存後退一步：“陸教授，我可以出去了嗎？”

“可以。”陸懷遠沒有再看他，徑直走到了那些能源礦面前。

江存出了金屬艙。

他恍然發覺身上那些貼片像是失去粘性的貼紙一樣，開始緩慢卷曲、産生要脫落的迹象。

很快，這些薄薄的貼片就被旁邊的研究員輕松取下回收，江存穿回上衣，目光移向了金屬艙之上連接懸浮着的巨大顯示屏幕。

海量的數據在快速刷新，快到成為了一大片一大片模糊的光影。

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江存眼睛能捕捉的速度。

現在，陸懷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能源礦和幽影上面，暫時沒有江存的事，他可以休息一會兒。

江存留意到一旁的沙發上有個焦躁的研究員。

研究員的雙臂交叉于胸前，坐姿總是過一會兒就略微改變，眼神漫無目的地打量着四周。

江存走過去，估計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然後打開光腦開始正大光明地查詢陸懷遠的信息。

這個距離恰好可以讓那個研究員看到他的屏幕。

在江存點開陸懷遠的證件照停留了一會兒之後，那個研究員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主動湊過來：“你在看關于陸教授的信息？”

“我是機用系的，臨時加入你們研究組，很多事情不太了解。”江存說，“陸教授看起來是個溫雅體貼的人，我有些好奇。”

這是假話，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不過也足以讓江存察覺到陸懷遠這個人，和溫雅體貼這四個字可以沾得上邊的就隻有外貌了吧。

“很快你就會失去這種濾鏡的。”研究員聞言，兩眼無神地癱倒在沙發上，“自從六個月前陸教授跟着先遣隊來了趟7281星，回到學院之後，他已經帶着我們研究組成員徹夜不眠地研究了四個多月。”

“本來以為到1号星艦上會有更多的休息時間，結果......”

“諾，有時候就經常直接睡在這沙發上過夜，我說為什麼實驗室裡放這麼舒服的沙發......雖然當床睡确實很舒服，可畢竟不是真的床啊。”研究員指了指兩人身//下的沙發。

陸懷遠六個月前就跟着先遣隊來過7281星？

這個信息讓江存很是意外，他瞟了一眼研究員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聽解指揮說，現在1号星艦上的能源礦研究組人員是臨時調批的。”

“你認識解指揮？”研究員更加放松了：“确實大部分是臨時調批來的，不過我是在學院裡時候就跟着陸教授做這個項目了，所以對于我來說，已經在地獄四個多月。”

研究員抱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項目陸教授這麼着急，在學院時候也幾乎都睡在實驗室，飯也不吃每天喝營養液，我有時候甚至擔心他營養液中毒。”

他說了一個星際時代的冷笑話。

很少有人會長久地大量攝入營養液，營養液中毒這種事幾乎是很少發生的。

研究員似乎是說累了，直直地躺下，嘟囔：“我要睡一會兒，實在撐不住了，昨晚跟着陸教授做實驗做到淩晨四點......我睡到10點鐘起來發現他居然還在做實驗......”

研究員說着說着，眼睛慢慢閉上了，呼吸變得緩慢和平穩。他的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起來很是安詳。

江存收回視線。

這種張嘴全是重點的人才真是不多見。

漫畫論壇的讀者總是會把帖子歪到神奇的地方，江存總是在大量的不明覺厲的讨論中發現少量的有效信息。

想到論壇，江存打開論壇看了眼最新帖子。

------《黎明之光》重制版論壇已開放------

《三角形具有穩定性，江存夾心餅幹，懂進》

論壇的帖子如果主樓帶圖片，會在外面顯示。所以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标題下面，跟了一張不像話的圖片時候，就非常顯眼。

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