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個地方把車停下，徒步走在泥地上。要到達外婆家的村子，需要穿過一大片的蘆葦蕩。

程驿用手撥開蘆葦，穿過去。

蘆葦搖頭晃腦，似是搖曳絮語。這是村子的門衛最特别的歡迎儀式。

走出來，左右兩邊都有小路。

往左走，是向雲村。往右走，是思溪村。

兩個村子可以說合在一起，村子中間有個門，可以到另一個村子去。

程驿外婆的家在思溪村。

顧名思義，這裡有條小溪。僅此一條，向雲村沒有。

外婆的家，在山坡上。

翻過土坡，穿過稻田，小溪旁就是外婆的家。

外婆的家很小，一磚一瓦都是自己堆的。

程驿輕輕推開門，外婆在院子裡收拾玉米種子。

老年人耳朵不好，門吱呀的聲音不小，隐約聽見了，趕忙擡頭看。

“哎呦，乖孫孫回來了。”老太太小跑過去。

外婆看着眼前高大的外孫，歡喜的不行。摸摸他的肩膀，眼裡泛着淚花。

老太太高興地想把家裡的所有東西捧出來給他，顯得慌不擇路:“快到屋裡來涼快涼快。我去切西瓜，今年的西瓜保準甜。”

程驿坐到竹子編的小椅子上，旁邊還有個比椅子高不了多少的小桌子。

外婆切好西瓜，端到桌子上。

程驿咬了一口。

老太太趕緊問：“甜不甜？”

“甜。”

“甜就行，甜就行。”老太太樂呵呵的，像個小孩。

“孫孫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和外婆說。”

老太太知道，孫子每年八月才來，今年有些早。

過了一會兒程驿開口：“外婆，我有女朋友了，本來想帶來給你看看，現在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老太太精明着呢，“我知道了，你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你。”

“外婆真聰明。”

“哦，乖孫孫失戀了。”

“嗯。”

“失戀沒關系，我們就是一定要勇敢的去愛一個人。就像你外公，雖然不在了，我依然能聽到他在我耳朵邊上唠唠叨叨的關心我。”

程驿現在的狀态，很差。他需要一個人來引導他。

“外婆，怎樣算勇敢啊？”

程驿盯着剩下的西瓜看，紅壤無籽，是上好的品種。

“養花先潤土，愛人先愛己。”

也不知道自己孫孫懂了沒有，老太太又說：“那個小姑娘長的好不好看？”

“好看。”

“那你誇她好看了沒有？”

“沒有。”

外婆什麼都懂：“對喽，都在心裡藏着呢。乖孫孫很好，小姑娘肯定喜歡。”

“外婆，她很好，我不好。”程驿格外認真，眼神裡帶着不易察覺的委屈。

“瞎說，你們倆都好。外婆覺得你倆最般配，别人都不合适。”

老太太笑着繼續去幹農活了。

程驿吃好西瓜，幫着外婆幹農活。

外婆有一片櫻桃樹，櫻桃很小，摘起來很麻煩。

每年程驿回到這兒，都要幫老太太摘櫻桃，一筐一筐擺好。

拿到集市上變賣。

——

深夜小劇場

晚上，祖孫倆在院子裡乘涼，吃紅薯餅餅。

金黃色的紅薯餅焦香酥脆，咬一口先是酥脆的外皮，然後是紅薯和牛奶濃郁的甘甜香味。

程驿悶聲開口:“外婆，我還是喜歡她。”

外婆恨不能替他加油打氣:“喜歡就追，再難都不怕。”

“可是她把我删了，怎麼辦？”語氣中帶點小委屈。

老太太主動支招:“說明人家小姑娘生氣了，你多想想哄人的辦法。”

一陣涼風吹來，使人神清氣爽。

程驿的眼睛清澈透亮，宛若天上星，地下翡翠石。

“外婆，你見到她，也會很喜歡她的。”

程驿對喻泠音，一切皆為幻想。

“乖孫孫喜歡的，我就喜歡。把人追到了，外婆要給她包個大紅包。”

乖孫孫真傻，人我早就見到了，比他還早哩。

那小姑娘，我見的第一眼就稀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