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年,怎麼過呢?他又不可能善作主張偷跑回去。
哪知林承安一直都在糾結。
像他給江吟的備注“fpvs”一樣。
fpvs,Fantazija pada v sanje。
落入夢境的幻想。
所有的故事好像隻是一場想象。
行走過的軌迹已經成為過往,于是隻能在這虛幻的現實下苟且地追尋那渺小的信念。
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分,推算着北京時間。
不是第一次出國,隻是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久而已。
還是很不習慣的。
周圍的所有對于他都是陌生的,從來都找不到歸處。
前兩天程芸打電話過來“假好心”地問候了一些,江吟當時不怎麼耐煩,沒說多久就挂斷了。
目的達成了,她肯定很高興。
江吟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所有人在得願以償的時候,都會展示出喜悅的情緒。
不得不說,雖然跟這個母親沒多少交流,程芸卻懂得如何利用他的軟肋,為了自己所謂的高尚,不惜利用各種手段。
因為這個,江箐然這個做姑姑的,跟他們大吵了一架。
雖然知道錯誤在誰的身上,然而作為父親的江邵然卻沒說什麼,不過也好,就算他幫着江箐然說了什麼,也不過被說一句虛僞。
遲來的悔恨不過也是失效名牌。
那之後他們再也沒管過江吟畫畫的事,沒有必要了。
畢竟江吟自己也沒那個心思。
好幾次也試圖拿起畫筆的,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手抖,下不了一筆。
于是江吟現在才終于明白,他們要的,不是他單純的妥協,而是要他徹底的臣服。
“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能抽出一部分時間陪我喝酒嗎?”面前的人用着蹩腳的中文,帶些調戲的意味。
好煩,又來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江吟無視他,抱着書繼續往前走。
但那人有點陰魂不散,一路追着江吟,又不斷說些令人反感的話。真是有夠煩人的。
後來大概是自讨無趣,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又恹恹地走開了。不過江吟并不指望以後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每一次碰到這個人都是相似的結果。
這樣還好,他怕那個人要是過分一點,自己抵抗不了。
忽然晃過來的光掃了一下眼睛。
同樣是晴天,但現在江吟覺得很無趣。
當時在飛機上時其實就沒控制住情緒,無聲落下很久的淚水。
無意照過來的光把思緒帶回離開學校之前——
那時的夕陽逐漸西下,遠方的天被一抹橙紅覆蓋,夕陽的餘晖灑在街道上,映照出一片溫暖光芒。
餘下的一點太陽光透過薄紗,照着林承安的左臉。勾勒出輪廓,一時江吟竟看入了神。
曾經也見過這樣的,隻是這一次于江吟而言格外不一樣,但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哪有不同就是了。
宿舍除他們兩個沒人在。
等回過神來發現林承安也正看着他,溫柔的光線投過來将他包裹,那一瞬有了一種簡單又甯靜的美好感受。
這餘晖也許讓人産生一種慵懶的心情,任誰都會感到惬意。
林承安什麼話都沒說,随便江吟怎麼樣,他隻站在窗邊,無聲陪着他。
“你……不後悔嗎?”
這個聲音很小,好像隻是在說給自己聽。林承安面對着窗外,沒有轉過身來,反問他:“你在怕什麼?”江吟的心思永遠都不難揣測。
就這樣一句話後再度沉默。
窗邊站着的人這時走過來蹲在他面前,江吟此時想着,又讓這個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了。
“不要責怪自己,江吟,信我,我會找到你。”
“我……”
“江吟,擡頭。”沒有照做。
林承安沒辦法,強行拎着衣領把人拉起來,不容江吟反應,低頭吻上他柔軟的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眼角處還留有淚痕,林承安拿手指輕擦了下。
一手摟着他的腰,一手撐着他腦袋。這具身體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好像就能被折斷,這麼兩下之後,江吟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于是有些不舍的與人分離。
面前的人紅着耳朵撇開頭去,看樣子是又要哭了。
緊咬着嘴唇,就是不看林承安。
這幅樣子實在讓人很想欺負。
看着這人耳朵都紅透了,一副委屈的模樣,林承安在心裡把自己罵了一遍,然後也不管不顧。
此時不知道江吟的心思飄到了哪裡,無意識間被人強行掰過頭去。錯愕時,林承安放開手又馬上伸過去擋住江吟的視線,湊過去在脖子上留下痕迹。
“嗯……”
感覺有一點痛。
江吟把頭埋在林承安頸窩,臉上的紅潤毫無褪散的迹象。
反正就這一次,以後就……
于是江吟主動迎上林承安的唇,小心翼翼又帶了些苦澀。
當太陽落向地平線,深邃的橙紅與柔和的粉紫相互交織,湖畔的風柔軟而溫暖,溫暖且恬靜,隻為這一刻的浪漫吹拂。
在呼吸交錯纏綿中,這個吻沉浸在暮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