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一下吧,别躲好嗎?]
“你不回?”江吟看了一眼,收起手機,語氣平靜:“沒事。”
從兩天前開始,不管他發什麼,江吟始終不回一個字。再這麼下去,林承安覺得他快要丢掉理智。
林承安就是很慌。
明知結局注定,還試圖存有幻想。
“林承安。”
“姐。”
林凝沒立刻吱聲,伸了個懶腰才道:“哎呀,大的流程已經走完啦,後面就沒什麼事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姐你……”
“嗯哼?傻小子,還站着幹嘛呢?幫你叫了車,車牌号發你了,快到了哦。”
“謝謝姐。”林凝望着他背影笑了。
林母湊過來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
“追人去了呗。”她親愛的媽媽這次是真的不理解。
林承安希望這車能再快一點。
[你幾點的票?]
穿梭在這人群裡一遍又一遍,總是不見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的那個身影。
機場人好多,這幾天有很多去旅遊的。
那幅署名為“Silver willow”的畫作就這樣被挂在畫展上一處走廊拐角的地方,還算顯眼,停在這裡的人肯定有,不過大多數都是看兩眼就走。
兩個人都沒有到場。
林承安始終在機場四處尋找,手機又一直得不到回複。
江箐然也沒有給他發來什麼解釋,江吟更不用說,他是不可能會說的。
有一點江吟對林承安說了慌。
他的确是今天就要啟程去英國了,但出發地不是貴州。幾天前離開學校後他就沒在貴州停留。
所以林承安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
如此晴朗的天好像也呈現着灰暗。
畢竟是秋天,現在這樣的氛圍倒是和自古以來描寫秋季的凄涼對應上了一點,怎麼說也是挺應景的。
婚禮結束後第二天,林承安來了畫展。
今天是因為跟那位老師說好了。
“老師。”
“來了?走吧,我們進去。”
“嗯。”
“等會兒,我看你這狀态不太好啊,昨晚沒睡好?不應該啊,年輕人可得好好休息。”
“我沒事,走吧老師,别耽誤了。”
“行,走吧。”
畫展一共開辦了三天,結束時主辦方聯系他說有人要買下他那一幅,林承安多嘴問了一句姓氏,不是想要的那個答案,但也知道沒這麼多巧合。
他最終還是同意賣給那位買家,幾萬塊錢就這麼到手,卻沒有太大的感受。
江吟坐上飛機前收到的最後一條、來自林承安的信息——落地了記得跟我說一聲。
從真正确認江吟的确是要去往英國,林承安其實已經沒怎麼掙紮了。
他能做什麼呢?
離校之後兩天,程芸來找他了。
倒是令人意外。
程芸比計劃還要早兩天就先過來了,這時江箐然沒跟着一起。
原本是在上課的,突然收到陌生短信,隻是點開看了一眼,後半節課就走了神,下課時黎洋攔都攔不住。
“來啦?我們邊上去聊吧。”
看起來是十分憔悴的一張臉,林承安對她的第一印象。
“他,這段時間怎麼樣?”
明明是個問句,但林承安聽得出來程芸并不真的關心。
“您不應該最清楚嗎?”
意外的平靜,林承安突然覺得他的心理承壓能力還是很不錯的——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沒錯。
江吟無論哪一方面都随了他的母親,由外及内。
“好吧,言歸正傳,今天找你是想說說他出國的事。”
“……他要出國,您跟我說有什麼意義呢?”林承安暫時不想承認。
程芸笑了下。
“不用掩飾什麼,我其實知道。”嘴上這麼說,程芸其實并不确定,林承安如何想法她的确猜不透。
不過相互試探的遊戲而已,雖然對象不是林承安和江吟。
“首先,關于您對這件事的态度,我并不好奇,無論如何,選擇權在江吟自己手上,沒誰能替他;其次,恕我直言,如果您真的關心自己的兒子,就去了解下他的生活。還有,您不覺得您過來的時間太巧合了嗎?”
“……這是事先說好的。”
程芸不太想提這個問題,容易露出破綻。
“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您吧。”
林承安很執着,現在還很笃定,他知道這事一定跟程芸脫不開關系。
當然在這時,程芸是不會承認的。
“換個問題,江吟以前受過什麼刺激嗎?”
哪知程芸輕笑一聲,轉過頭望了下旁邊的風景,輕聲道:“等他自己跟你開口吧……其實今天本來應該是他姑姑過來的,但那樣顯得我隻是個擺設。”
隻是為了尋找所謂的存在感。
後面其實說了很多,關于江吟的過去。
至于林承安跟江吟的關系,程芸沒擺明了說,但多少也能看得出來。
何況現在也沒必要提起,這時候看來是沒必要的。
林承安不知道程芸其實也把江吟喊過來了。
時間剛好相錯。
再然後,就是江吟回到宿舍後一直流淚,一邊又在打包收拾。
當時有一瞬間林承安很想發火,但發現沒用。
也舍不得。
原本以為的謠言終成為了現實,黎洋當時也在場,默默盯了很久,感覺一切都很玄幻。
也不明白林承安為什麼這樣執着。
不過幾個月而已,見慣了那些戀愛長跑幾年的人,覺得他有些浮誇了。
後來林承安靜下心來,也試圖找林凝打聽更多。
隻是林凝也并不知道。
她是江箐然聯系的,當時也懷疑了一瞬,後來怎麼着就不知道了,别的什麼也沒說,也就隻是得到江吟要出國的消息。
那日在學校,林承安有些心不在焉地聽着課。
手機大概是開了靜音,江吟發來的信息沒能及時看到,過後才發現。
那是在通知他。
其他人更加熱烈地議論起這件事,林承安不免被說三道四了些。
這事有一個很戲劇性的結局——
最初開始引導這些言論的,所謂的“罪魁禍首”主動站出來作了道歉聲明。
理由也找的很充足,像找不到破綻。
那是黎洋頭一回見到林承安還有如此沖動的時候,他差點去找人打了一架。
可恨的是那位同學并沒有受到什麼懲罰。
無非是被一群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再被校方扣除一定學分和取消一部分的榮譽證書。
僅此。
雖然是“替罪羊”的角色,依然有可恨之處。
隻是如今來看,如何糾結也沒用了。
好像就止步于此。
當時那個問題也最終是提交了一份白卷。
前後幾天,沒誰來煩過他任何事,看起來也還正常,隻是話變少了些。
江吟倒也沒立刻坐上飛機,先跟着程芸一起去了北京面試,再回到甯夏,整日鎖在房間裡。好幾次江箐然想敲門進去,擡起來的手終于放下來,什麼都沒管。
往前的所有好像江吟給自己造的夢。
又過幾天,到臨近國慶的時候,無人再提及,像從未到來。
國慶當天林承安收到一個快遞。
意外的是一幅畫,卻又覺得不是太驚訝。
出乎意料的,那是畫上的内容。是那時候在畫展上見過的,那樣并不成熟的落筆一直被他記着。
原來它是屬于江吟的。
所以最初以為的那所謂一個人的獨白,實際是江吟對自身的寫照。他就是畫上那牽線木偶。
這也算是江吟給林承安的答複。
未及時說出口的心思。
林凝沒想打擊自家弟弟,但總是有些管不住嘴。
針對這段時間的事,林凝用了四個字形容林承安:心如止水。明明還是差不多的生活軌迹,明明并沒有被改變什麼,卻又似所有都變了。
“來來來,都上号了啊,都用大号。”
“帶我一個,賬号發你手機了,記得通過好友。”
黎洋:不敢說話,乖乖照做。
其他幾個人的本場遊戲體驗怎麼樣不清楚,反正林承安大概是……挺解氣的,平時最鬧騰的黎洋這回大氣沒敢出一個,有點恐怖的感覺。
雖然過了一周多了,林承安看起來卻還是那樣——其實也不算很久。
“诶,問個問題,你倆當時怎麼在一起的?”
蘇弄晴:“……”
“你就說過程怎麼樣吧。”
“還行,挺順利的,我倆又沒經曆什麼大風大浪,你有問題嗎?”
“哦,試圖找到你跟他的……”沒敢讓某人聽到,黎洋伸手指了一下,“共同點,安慰一下。”
“你神經病屬性爆發了?”
“可能是有點。”黎洋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