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低頭輕笑，在宋息不理解的眼神中恢複正經。他走到宋息身旁，架子上是幾個畫闆。他低頭搜索，畫闆上面都有名字卻都不是宋息的。

按理來說，用作紀念的東西肯定會保存的。就像存放在這裡的畫作。不會因為制作的人是誰而不被紀念。

宋息等他把所有的畫闆看完之後才淡淡開口。

“我不喜歡畫畫，我隻畫過一個。但是不在這裡。”

陳睿下意識說出口“那放在哪裡？”

宋息想了一下走到房間最角落的架子前，她伸手掀開白布。幾個畫闆整齊的擺在那裡。宋息根據上面的簽名拿出自己的。

“先告訴你，我胡畫的，不好看。”

“我不笑你。”陳睿自信滿滿的拿過來。

等他看到自己手裡的畫的時候，他的臉上開始有了一點裂縫。

畫闆上的畫毫無章法可言，完全就是拿着畫筆随便劃幾道。最好的大概就是顔色怪多，筆的種類也很多。

可是，這麼多的顔色混亂無章，呈現在畫上的第一眼就是雜亂。

很亂的線條。

“噗……”陳睿實在忍不住了，他頂着宋息責問的眼神“息息看過海綿寶寶嗎？”

“看過，怎麼了？”

陳睿忍住笑“有一集派大星用番茄醬和一堆食材做了一個藝術品，你跟他有異曲同工之妙。”

“哦？”宋息也笑起來“是我不及它吧？”

“

那倒不是。”陳睿把手握拳放在宋息身前“請問宋息同學是在什麼情況下做的畫？”

宋息輕笑道:“好像是不太開心的時間裡。”

“啊……”陳睿道:“可以說說為什麼嗎？”

為什麼不開心？

宋息别過臉“抱歉。”

不想說。

陳睿收回手。其實他是有點失望但是也沒多少。本來宋息就願意給他袒露心聲了，但是給多給少是她自己的想法。

他不喜歡太過主動導緻雙方都沒有退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行為讓宋息不舒服。他現在就是把退路和主動都兼顧，在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範圍慢慢的了解宋息的事情。

喜歡也很奇怪，想要告訴對方卻怕對方知道後離開。人們常說喜歡是一顆甜蜜的糖果，但它不經曆一次苦澀就不會被人體會。

“息息不用抱歉。”陳睿笑着把畫擺在最前面，他低頭看着畫“是我提的要求不好，你不想說也是應該的。”

宋息道:“謝謝。”

陳睿聽到正準備反駁她，就聽見宋息說的話。

“陳睿，你過來一下。”宋息的聲音冷下來。陳睿不解但還是過去了。

他們現在在的地方是把窗戶打開的，宋息清楚的看到周承喝醉了在路上搖搖晃晃的走着。如果說先前看到的他是僞裝的體面，那麼此刻的他就是徹底抛棄了僞裝。

陳睿當然看到周承了，他問道:“要讓我看什麼？”

宋息看他一眼，然後指向周承“以後如果看見這個人，離他遠一點可以嗎？”

陳睿聽了開始仔細的觀察周承，再怎麼看，都隻是一個喝醉酒的醉漢。他不太明白宋息的這句話。宋息就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窗外，沒有說讓陳睿必須回答。

陳睿輕聲道:“他的人品不好嗎？”

“他的人品……”宋息輕輕喃喃一會兒，她看向陳睿，眼中冷靜嗓音清冷“我不喜歡他。”

“無關他的人品問題，我就是不喜歡他。”

宋息輕吸一口氣，她有些嚴肅的看着陳睿的眼睛，道:“你會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嗎？你沒見過這人，也不了解他，今天是你第一次看見他，知道他的模樣。我在你面前讓你遠離他，甚至隻是因為我不喜歡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耍小性子？”

陳睿久久沒有回答。兩人相視窗内，如果有人在樓上擡頭看，或許還會覺得他們兩人在進行一場情人之間的呢喃。

宋息不清楚自己的心為什麼有些難過。問這個問題的人是自己，沒有得到回答的也是自己。可她就是心裡有些苦澀慢慢的沾滿。

就像是即将失去什麼了。

就在她有些自嘲的想，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拉着别人進來時，陳睿開口了。

少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女，仿佛眼中隻有她。他開口，聲音不似平常的溫和，多了一些嚴謹。

“我相信你，了解你，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你讓我遠離百分之百是覺得這個人對我而言不會太好。在這方面，我選擇聽你的。”

“……那要是，”宋息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了“那要是，我和他有些必須牽扯的關系，可我還是讨厭他呢？”

陳睿沒回答這個，而是溫聲詢問宋息“我可以摸一下你頭嗎？我感覺你有些傷心。”

“……”輪到宋息不回答了。

在青年們的認知裡，隻有自己親近的人才會摸自己的頭。

他知道陳睿隻是想安慰自己，可一旦接受了，這個關系就會被捅破，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

陳睿見她沒回答，換了一個“那我輕輕拍你的肩，安慰一下？”

宋息把臉轉到窗外“可以。”

陳睿聞言有些舒心的笑了，他擡手在宋息的後背輕輕的拍了起來。他的動作很小心，在衣服上的聲音也很小，少年把對少女的安慰和無言的心疼都在這裡慢慢的表現出來。

“其實，”陳睿輕聲回答剛才的問題“我回答的上一個問題就已經不需要你這麼問了。你很理智，怎麼會有無理取鬧的時候呢。我眼裡的息息啊，人很好，雖然不太愛主動表達但是是個心地善良的小仙女。”

宋息伸手輕輕把他的手拿開，她道:“你對我有誤解。”

“嗯？”陳睿有些壞笑的挑眉“有嗎？可我眼睛裡的息息就是這樣啊。”

“……”宋息不想跟他說那個“小仙女”也不想跟他一直争論眼中的她。她把窗戶關上“走吧。”

這次，陳睿把她送回小區門口，在分别的時候陳睿笑道“上學見，息息。”

宋息走到門衛室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陳睿雙手插兜一副等他進去再走的樣子。她轉過身看着他。

陳睿理解她的意思後，忍不住笑起來“息息啊，都是男生看着女生安全離開後才走的啊。你讓我這個學長誠摯一點可以嗎？”見宋息沒動，他無奈道:“息息，你給我一點面子嘛。”

宋息道:“你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再見，息息。”

宋息點頭轉身走了，陳睿見她徹底走了，把剛才拍宋息的手舉起來，他笑道:“就這樣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