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攥起來,圈成一個空心圓,抵在眉骨上靠近了貓眼。
幸好我不戴眼鏡。
一邊這樣做,唐子衿一邊這麼想着。
貓眼裡恢複了一片光明。
那個女人沒有再把眼珠子怼在上面了。
唐子衿松了口氣,眯着眼看外面的場景。
她第一時間先去搜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女人站在距離大門一臂遠的地方,正擡起頭看向這裡,臉上的神情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和擔憂?
她的一隻手舉在胸前,從手中正挂着一個用繩子拴起來的什麼東西,此時正随着她的動作而輕輕搖晃着。
隔着貓眼,唐子衿似乎和這個女人對視了一眼。
她忍住頸後酥酥麻麻的癢意,定睛看着。
那張熟悉的臉帶着熟悉的神情,她強迫自己從那張臉上收回視線,看向了她手裡正在輕輕震顫着的那個奇怪的白色物品。
好像……是一個吊墜。
唐子衿把手用力壓在貓眼上,盡可能把眼睛又湊近了貓眼一些,這才終于看清了那個東西的全貌。
那是一個玉佩。
是一個無論是樣式還是顔色她都非常熟悉的玉佩。
那是從出生起就一直陪伴着她和徐子涵長大的東西,她們倆一人一隻。
唐子衿還記得,徐子涵那隻玉佩的左下角有一塊小小的裂紋,是她小時候不小心摔的。
她不由得慢慢放下了抵在眉骨前的手,眼睛直接貼到了貓眼上。
有。
那個玉佩上,有一道很明顯的裂紋。
就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尺寸,甚至同樣的角度。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子涵已經死了?還是說這個女人也認識子涵?
一時間,各種猜測紛紛湧進了她的腦海裡,在她耳邊喧嚣地叫嚷着。
這些紛紛擾擾的猜測裡面,最好的一個恐怕就是……面前這個人,真的是徐子涵了。
剛剛驚吓出來的冷汗還膩在身上,風一吹,冷飕飕的,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該怎麼做?
她正想着,門外那張熟悉的臉上的表情一變,露出了一個有些失望的神色來。
“子衿,你不信我嗎?”
她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又開始翻包。
“你等等你等等,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東西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她一面說着,一面伸出手去将背在身後的藍色帆布包轉到了身前,伸手在包裡掏了掏。
唐子衿擰着眉,緊緊盯着她的動作。
她翻來覆去地找了半天,大大小小每一個口袋都被她翻找過。
就在唐子衿都要等得不耐煩了的時候,她終于從前面的一個小兜裡翻出了一把鑰匙。
那把鑰匙很小,很迷你,一看就不是用來開門的鑰匙。
在外面的燈光下反射出銀灰色的光芒。
唐子衿卻認出了這個東西。
這是她日記本的鑰匙。
她上初中的時候,在徐子涵的影響下,養成了記日記的好習慣。
記完一本之後,兩個人商量着彼此互相保存,約定20年以後再一起回頭重溫這段美好時光。
她也就順理成章地将自己日記本上配着的鑰匙交給了徐子涵。
這把鑰匙的身體上還刻着TZJ和XZH六個字母。
唐子衿又湊近了些,幾乎要鑽進貓眼裡。
她想要看清楚鑰匙上面的字。
令她失望卻又燃起無數希望的是——
上面真的刻着這六個字母。
就連筆畫和字體都和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唐子衿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裡一陣癢意,讓她忍不住想要咳嗽。
她努力壓下喉嚨裡的刺撓感,壓低聲音詢問外面那個女人:“你的生日是?”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唐子衿自己都沒想清楚,她究竟是想要得到正确的答案,還是不想。
好像……兩種答案都沒法讓她真正感到開心。
她正忐忑着,門外的徐子涵卻毫不遲疑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2003年7月11号。”
她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十分笃定。
這一瞬間,唐子衿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
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種開心和慶幸,更多的還是疑慮和不信任。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她們兩個在同一時間被卷入了這個奇怪的世界裡,還正好碰到了一起?
要知道,徐子涵可不住在這附近。
她腦子裡紛紛雜雜地冒出了許多念頭,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門把手,遲疑着搭在了面前的門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