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補充道:“而且我既然非蘇鴻煊不嫁,自然要去了解一下他是什麼樣的人。”
她哀求的目光盯着皇上不動,自小皇兄便受不了她這副樣子。
她聽見皇兄歎了口氣問道:“為何要用這種極端的法子出宮,你明知道朕會答應。”
是,她一直都知道,皇兄何時拒絕過她。隻是為什麼要用這種法子?葉甯竹想,她想守家國,無關身份。不管是長公主亦或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皆可有心懷天下的氣概。
出于擔憂,皇上特意尋來了太醫院中可信的太醫,親自按照葉甯竹的藥方配了藥,并再三保證不會誤傷長公主分毫。
回宮後,葉甯竹将這件事講給了白桃和郁青二人聽。她本意隻是想着,郁青身為他的護衛,在宮中隻守着她有些委屈他的一身武藝。
況且此行,她也需要有人接應。
白桃淚眼朦胧:“殿下不帶我一起去嗎?”
她此行不需要人服侍,既然決定了去邊城,她就做好了吃苦的打算。
可看着白桃苦苦哀求的模樣,她又有些不忍心将白桃一人留在宮中。
她遲疑片刻,十分鄭重地與白桃講清了此行的苦,“你确定你要同我一起去嗎?”
白桃擦幹了眼淚,“我要跟着您!”
“好,那便一起去。”葉甯竹下決心道。
……
一切似乎都按照葉甯竹計劃的樣子走,她準備好了一切,在合适的時間服下藥後,便停止了呼吸。
而後,長公主殁,全城哀悼。
承載着葉甯竹的小木筏順着水飄呀飄,停在了某處。
四周一片寂靜,隻能聽見水流的聲音。再然後,郁青帶着白桃從某處走了出來,用竹竿将河流中的葉甯竹拉至岸邊。
白桃着急地喂葉甯竹吃下解藥,片刻後,懷中的女子有了呼吸。
“先帶殿下離開此處。”郁青道。
他從白桃手中攬過葉甯竹的身體,抱至馬背上道:“你跟殿下先走,就在城裡客棧等我,我收拾好這裡就來。”
白桃點點頭,借着郁青的力爬上馬,雙手握住缰繩的同時将葉甯竹護在懷中。
郁青一拍馬背,她們便策馬而去。
兩個女子單獨入城,着實有些令人注目,白桃偶然瞥見了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們身後,于是果斷策馬前進。
葉甯竹被馬匹颠簸地睜開眼,感受到了身後白桃的存在,身體動了一動。
“殿下,您醒了。”白桃道。
葉甯竹微微點了下頭問道:“郁青呢?”
白桃将現狀講給葉甯竹聽,到客棧拴好馬匹後,葉甯竹跟着白桃來到他們提前定下的房間,迅速地換上提前備好的男裝。将一頭精美發飾拆下後,隻用一根發帶将長發高高豎在腦後。
等郁青收拾好殘局後,三人便退了房,一路朝着邊關而去。
邊關苦寒,這些葉甯竹都曾有過耳聞。可不論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親自莅臨過。
幽州邊境,就已經歸屬于蘇鴻煊的管轄範圍了。他們将通行文書遞交給幽州守城的将士後,便順利地進了城。
城中不似京城,百姓羸弱,兒童瘦小,生活苦不堪言。得幸于蘇鴻煊守着這座城,他們才堪堪有了容身之所。
她在宮中享受着榮華富貴的同時,仍有如此多的百姓被戰事所擾。身為皇室,卻連最基本的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承諾都無法做到。
一行三人入城以後,徑直去了軍營。如今邊關戰事頻繁,奈何軍中将士人數始終不算充足,臨近的幾座城池皆有招兵的告示。
他們是這段時間以來,自願參與招兵的平民百姓。軍營中的小士兵在登記信息的時候難免多看了兩眼,也多問了兩句。
郁青是男子,體格武藝都在她們二人之上,于是小士兵的目光便也就落在了葉甯竹和白桃身上。
“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家境如何?”小士兵例行公事道。
葉甯竹淡淡道:“葉甯,滄州人士,家境貧寒,參軍隻為補貼家用。”
她說謊臉不紅心不跳,小士兵也就不曾在意。白桃從小跟在葉甯竹身邊,長公主的嚣張霸氣她沒學會,反倒是将那一身編瞎話的本事學了個全。
小士兵盯着她二人,呢喃道:“這體格有些弱了。”
他這麼說着,卻還是将二人的名字工整地寫在了登記冊上。
現在的能用之兵越來越少,好不容易能招到三個人,體格弱一些倒無礙,能練就行。
小士兵收起登記冊,給三人發放了軍中的腰牌後,打算帶着他們去營帳面見蘇鴻煊。
他剛剛挪動腳步,就一臉正色地朝着葉甯竹身後的方向道:“将軍!”
将軍,是蘇鴻煊!
葉甯竹好奇地回身去,想看看蘇鴻煊這人究竟是副什麼模樣。
那人方從練兵場上下來,額間還有汗水滑落,長發束在腦後,身量颀長,面龐清俊。那雙眼眸深邃,直直地盯着葉甯竹不肯移開視線。
明明她沒有見過蘇鴻煊,可那人盯着自己的眼神,總讓葉甯竹覺得他像是看破了她的僞裝一樣。
她有些心驚,卻見郁青擋在了她與蘇鴻煊的中間,朝那人道:“我等是來參軍的,見過将軍。”
他旁敲側擊地點醒了小士兵,小士兵連忙跑向蘇鴻煊彙報情況。
蘇鴻煊終于移開了落在葉甯竹身上的視線,聽完彙報後,他沒說其它,隻是吩咐道:“找一個空置的營帳,帶他們去安置。”
小士兵點頭稱是,立馬帶着三人離開。
蘇鴻煊盯着三人的身影,手指在腰帶上摩挲片刻後才回了主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