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你不什麼不?我來接你還不好嗎?”
姜星白盯着陸沂川,“你明明答應了要送我回去的。”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沒答應,是你自己說的。”
他朝姜灼道:“人帶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見他要走,姜星白急了,伸手去抓他的手,“沂川……”
他話還沒說完,陸沂川忽然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姜星白被他忽然的舉動弄得愣了愣,好一會他才回神,發現自己抓到了他手上的表,表帶冰冷的溫度刺得他眼眶頓時就紅了。
“你為什麼要甩開我?就因為我碰了你的表嗎?”
姜灼見勢不對,連忙下了車。
陸沂川按了按表,臉色有些陰沉,瞥了下車的姜灼一眼,“姜灼,管好你弟,再有下次,我的耐心可就沒這麼好了。”
“姜星白……”姜灼頭疼得要命,“你發什麼瘋呢,趕緊跟我走。”
“我發瘋?”姜星白看着陸沂川,積攢了多天的怨氣終于爆發了,“你難道沒看見嗎?就因為我碰了他的表一下,他就這麼對我,不就是因為那個表是那個誰送的嗎!”
姜灼的臉終于變了,一把拽住姜星白把他往車裡塞。
他把車門鎖死了才敢回頭看陸沂川。
男人就這麼站在樹下,整個人沉在陰影裡,暗沉沉的一片,連五官都被黑暗淹沒,一絲光也透不進去。
姜灼張了張嘴,“他喝了酒,胡說的,你别在意……”
說到最後他把嘴給閉上了。不是沒有話說,是他意識到好像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姜灼忽然有些不敢看站在陰影裡的陸沂川,匆匆跟他道别,帶着姜星白離開。
副駕駛上的姜星白還在哭。
姜灼被他哭得心煩意亂,呵斥了句,“别哭了!”
姜星白哭聲停下,“哥,連你也要罵我?”
車子在等綠燈,姜灼無奈地抹了把臉,“沒有罵你,隻是你這次做得的确有些過分了。你和什麼人玩那是你的自由,但我真心勸你一句,離陸沂川遠一點,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
姜星白抽了抽鼻子,“我做得還不夠好嗎?這幾年我什麼時候對一個人那麼低聲下氣了?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
姜灼:“……”
合着他剛剛說的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不是你的問題,是陸沂川的問題。他這個人有病,有病你知道吧?他的心你是捂不熱的。”
“那憑什麼姜珩可以?”
乍一下聽見這個名字時姜灼猛地怔了下。
這四年來,這個名字幾乎快成了他們之間的禁區,每次說到時總是含糊帶過,沒想到卻被姜星白這樣突兀提起。
姜灼恍惚間感覺心像是被什麼給蜇了下。
姜星白還在說,“你說啊!我到底哪裡不如他?我比他聽話,比他聰明,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我?”
“夠了!”姜灼道:“你不該和他比。”
“我憑什麼不能和他比?”姜星白咬着牙道:“這些明明都應該是我的,因為他,你看我之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姜家,結果呢?他們怎麼說我?說我沒有他好看,說我沒有他讨人喜歡,可明明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啊!”
“明明和陸沂川一起長大的那個人是我才對,他的寵愛本來就應該是給我的,就因為他、因為他……”
“姜星白!”姜灼猛地踩住刹車,低聲呵斥道:“我看你是真的喝醉了,什麼胡話都說得出來!”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姜灼打斷他,“你以為沒了姜珩,站在他身邊的就是你嗎?”
“我告訴你,哪怕沒了他,站在他身邊的人也不會是你。”
“能站在陸沂川身邊的隻有姜珩,不是姜家的小兒子。你懂嗎?他選的是姜珩這個人,不是姜珩這個身份。”
姜灼狠下心開口,“你知道他為什麼動不動就送你東西嗎?”
“根本不是什麼兩家關系好,而是因為姜珩……”
“在知道你的身份後,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恨不得把他有的東西都掏出來給你。他這幾年攢下的錢一分沒拿,在你進姜家之前,他都給了我,他說那是你的東西……”
說到這裡,姜灼的聲音有些哽咽,“陸沂川對你好,那是他在替姜珩彌補他的愧疚。”
姜珩是善良的,所以他不想姜珩在死了後,還帶着對姜星白的愧疚。
陸沂川在姜珩面前向來都僞裝得很好,這麼多年來,姜灼反而是看得最透的那個。
他事事都替姜珩包攬,看似無怨無悔,可卻不動聲色的剃掉姜珩依附外界的一切鍊接。
姜父姜母也好,他也好,任何人也好……
在他的“關照”下,姜珩終于和他們越走越遠,他像一艘漂泊的孤舟,唯一的歸宿隻有陸沂川的港灣。
哪怕是死了,他也不會讓姜珩和别人有半分牽扯。
姜灼看過陸沂川看姜星白的眼神,裡面的冷意饒是他也忍不住脊背發涼。
“你想跟誰在一起我都不管,但陸沂川不行。”
所有人都知道姜珩的離開對陸沂川的打擊很大,可随着時間的流逝,沒什麼是過不去的,再痛的傷也都會恢複。
可四年過去了,姜灼感覺他非但沒平靜下來,反而變得越來越瘋狂了。
那瘋狂掩蓋在他冷峻溫和的面容下,沒誰看得出端倪,隻有跟他當了十多年朋友的姜灼隐隐窺到了點不尋常。
“你别去惹他。”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