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邊傳來暖烘烘的熱意,他扭頭一看,發現一隻秃毛小貓。
小貓睡得很沉,哪怕他醒了貓都沒醒,把自己蜷成一團盤在他身邊,肚子裡甚至還傳出細微的咕噜聲。
而他幹淨的被子則留着好幾個明顯的梅花腳印,不僅被子,淺色的睡衣也被蹭了點灰色印記。
不用想,陸沂川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他揉了揉額頭,昨天的記憶斷斷續續湧入腦海,想着昨天它跟小貓說的那些話,原本對它弄髒被子這種行為有些生氣的陸沂川頓時也發不出火了。
他起了床,沒管還在睡的貓,去陽台上洗漱。
外面陽光正好,朝遠處眺望,圖書館周圍的櫻花開得正燦爛。
陸沂川咬着牙刷垂下眼漫不經心的想。
清明快到了啊……
他洗漱完回去的時候床上的貓似乎剛醒。哪怕身子醒了,可某隻貓眼睛還睜不開,格外人性化的在床上撲騰着,伸出爪子也不知道在撈什麼。
到最後,像是沒撈到想要的東西,終于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陸沂川站在床頭低着頭安靜地和姜珩對視。
姜珩:“……”
姜珩沒想到剛起床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揮了揮爪子,露出一個陸沂川看不出來的微笑。
“喵!”
嘿!早上好呀!
他的打招呼并沒有得到男人的回應。
陸沂川彎下把它抱起來,他把貓往地上一放,開始拆床單被罩。
姜珩迷茫地看着他忙活,看了一會,終于看見被子上被他踩出來的幾個貓腳印。
他低頭一看自己,灰一塊白一塊的。
姜珩有點沉默。
沉默完了,他覺得根本就不是他的錯。
都怪陸沂川,昨天隻給他擦臉不擦身子,不然他哪裡知道自己身上還那麼髒?
陸沂川把被子丢到陽台的洗衣機裡,折回來本來想給貓倒貓糧的,當看見他碗裡還冒尖尖的貓糧時轉手給他拆了包凍幹。
他蹲下身點了點小貓的腦袋,“你乖乖在家,我有事要去找導師一趟,你……”他盯着姜珩,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懂,“你沒事别上床,我晚上回來帶你去洗澡。”
“還有,昨天是我喝醉了才說那些胡話,對不起。”
姜珩擡頭往他的手心蹭了下。
看在你道歉這麼誠懇的份上,本喵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啦!
不知為何,陸沂川竟然讀懂了他的表情。他眼底浮現出笑意,幾秒後不知道想到什麼,把那點僅存的笑意收了回去,冷淡的收回手。
姜珩沒察覺到他的變化。
他吃完了早飯,看着空蕩蕩的宿舍轉了轉眼睛,選了個合适的角度,輕輕一躍,跳上了椅子。
然後借着椅子的高度又跳上桌子。
桌子上頓時多了兩個梅花腳印。
他心虛地擡起爪子掩耳盜鈴地擦了擦,把注意力放到桌子上。
上面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周圍放了些書,姜珩看了看書名,發現都是關于哲學的。
他彎下腰,伸出爪子去勾書桌下的抽屜,好在抽屜比櫃子門好開多了,沒一會倒讓他真的勾出一條縫來。
他把爪子伸進那條縫裡,一用力,抽屜就被他給推開了。
裡面沒什麼東西,就放了幾支筆和兩個筆記本,而吸引姜珩眼球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學生卡。
他看清上面的字時愣住了。
哲學系研究生……
難怪四年過去陸沂川還在學校裡,原來是讀研了。
可陸沂川不是學經濟的嗎?怎麼忽然學哲學了?
有那麼一瞬間,姜珩甚至懷疑自己穿到了平行時空。
不到一會,他就把這個想法給否定了。
他熟悉陸沂川,就像陸沂川熟悉他一樣,哪怕這兩天陸沂川對他忽冷忽熱的,但他知道,這個人就是陸沂川。
那個跟他一塊長大的陸沂川。
可他為什麼會忽然換專業讀研?
姜珩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摸不着頭腦,偏偏他這個樣子還什麼都問不了。
總不能跑去跟陸沂川說他是姜珩吧?先不說陸沂川能不能接受,可萬一他的複活隻是體驗卡呢?
他的靈魂能莫名其妙進這隻貓的身體,也能莫名其妙從這隻貓身上消失。
他不敢賭,賭他複活了就不會忽然死去。
如果讓陸沂川面臨再次失去他的痛苦,那麼他甯願他真的隻是一隻貓。
姜珩焦灼地在原地轉了圈,什麼辦法都沒想到,反而被窗外傳來的貓叫聲吸引了注意。
他跳下桌子,往陽台走去,在梧桐茂密的枝葉裡發現了一隻鬼鬼祟祟的三花。
看見姜珩出來,三花冒出頭叫了聲。
“喵,來躲貓貓啊?”
姜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