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川,你可算來了,早上星白一直跟我念叨你,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陸沂川垂下眼,不動聲色把被搭着的手移開,笑着把手裡的禮物遞出去,“有事耽擱了下,祝小壽星生日快樂。”
趙懷蘭把他遞過來的禮物推了回去,“給我幹什麼?禮物自然要當着壽星的面給他。”
陸沂川沒再堅持,随手把手裡的禮物放到了玄關的台子上,和上面擺着的衆多禮物混在一起。
姜星白剛出院沒多久,生日不宜大肆操辦,所以沒通知别人,來的都是姜家的親戚和姜星白的朋友。
哪怕這樣,一堆人聚在客廳,看着還是熱鬧非凡。
陸沂川的出現吸引了一幹人的注意。哪怕幾年前他和陸家發生了些不為人知的矛盾,可不管怎麼說,他依舊是陸家的少爺,想巴結他的人自然多得是。
他才剛一進去,就被一群人圍着寒暄。
陸沂川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被卷進了社交的漩渦,他對誰都是笑着的,沒人發現眼底藏着的不厭煩。
好在,才說了沒兩句,樓梯口傳來了一道驚喜的聲音。
“沂川哥!”
陸沂川擡眸,看見了站在樓梯盡頭的姜星白。
這個點,他估計才午睡醒,身上穿着米白色居家服,身形消瘦,面容蒼白,五官和趙懷蘭有幾分像,精緻又貴氣。
看見陸沂川,他很高興,撐着扶手忙不疊地跑下來,管家跟在他後面喊,“小少爺,你跑慢點、慢點。”
姜星白才不聽,他跑到陸沂川跟前喘了好幾口氣才開口,“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之前給你發消息都沒回我。”
陸沂川嘴角勾了勾,笑得溫和,“抱歉,最近忙着寫論文,實在沒什麼時間。”
“我知道的……”姜星白笑得彎了彎眼睛,“我看見學校的消息了,你寫的論文還進了C刊呢,好厲害。”
趙懷蘭拿着外套給他披上,“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現在才三月份,溫度這麼涼,要是凍感冒了怎麼辦?”
姜星白歪頭朝她做了鬼臉,“媽,我身體很好,你就是太大驚小怪了。”
“好什麼好?”趙懷蘭瞪了他一眼,“你才剛出院,醫生說萬事要小心……”
陸沂川站在一邊安靜的看着。
看他們像天底下所有的母子一樣親密無間,親密到仿佛這濃于血水的親情再也容不進任何人。
就好像這二十多年來都是如此陪在彼此身邊。
被陸沂川漆黑的眼眸這麼盯着,趙懷蘭心頭一顫,有些心虛地松開手,不知道是解釋還是什麼,“星白的病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他不在我身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他如今變成這樣都是我的責任,所以免不了有些緊張。”
陸沂川伸手按了按左手的表帶,憑借本能牽起嘴角微笑的弧度,“我了解,他畢竟和旁人不一樣,自然得仔細着。”
趙懷蘭悄悄松了口氣,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姜星白毫無所覺,他拉着陸沂川坐在沙發上,左右看了看,“沂川哥,我的禮物呢?”
身旁有人起哄道:“給你放玄關上面了。我們送的你是一點都不關心,隻在乎你的沂川哥哥啊?”
姜星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玄關處去拿陸沂川送的禮物,剛好遇見回來的姜灼。
姜灼看見他着急忙慌的樣子挑了挑眉,“幹什麼呢?”
姜星白找到盒子抱在手裡,“我在找沂川哥送我的禮物呢。”
姜灼的目光往裡看,果然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陸沂川。
有了禮物,姜星白也不管他哥,抱着禮物回到了陸沂川身邊。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禮物,看見裡面的手表時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他把表拿出來,放在自己手上比了比,“這個表真好看,肯定很貴吧?”
陸沂川像是才知道盒子裡是什麼東西似的看了眼,“還好。”
姜星白的朋友湊過來看了眼,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這表我見過,少說也得有六位數了,這還叫還好?”
問言姜星白笑得更開心了,餘光瞥見陸沂川左手上的那個表,問他,“沂川哥,你手上這個是什麼牌子啊?”
陸沂川摸了摸表盤,臉上的表情很淡,“不是什麼很貴的牌子,街上随便買的。”
“哦……”姜星白把手裡的表放下,盯着他的左手,“我看你手上的這塊表挺好看的,我可以要……”
他話還沒說完,剛脫下外套的姜灼臉色忽然一變,“閉嘴!”
姜星白被吓了一跳,看了看他哥有些陰沉的臉,又看了看家裡面幾個變了臉的親戚,後知後覺的終于意識到了什麼。
“對不起,我……”
姜灼朝陸沂川看去。男人擡手拿起一個橘子,垂眸剝下一塊橘子皮,安安靜靜的。
他抓着姜星白的手将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我看你一天天的在家裡呆着給悶傻了,這麼多人穿個睡衣像什麼話?趕緊去換身衣服再下來。”
姜星白的神色有些懵,條件反射的朝陸沂川看去,“可是……”
“可是什麼?”姜灼道:“人還能跑了不成?”
看着姜星白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姜灼坐在他剛剛坐的位置,有些頭疼地把桌上的那塊表再次裝進禮盒裡。
“剛剛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
陸沂川完整地剝下橘子皮,露出裡面汁水飽滿的橘子。
他開始動手撕上面白色的橘絡,擡眼不經意往廚房看了眼,“在做蛋糕啊?”
姜灼頓了頓,解釋道:“他剛從醫院出來,我媽心疼他,所以就想着給他親手做個生日……”
說到這裡,他的喉嚨哽住,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十八年來,趙懷蘭從未給姜珩做過一次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