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安置了郡君出來,擦着眼角跪到太妃跟前:“姑娘,霄姐兒是我看着長大的,難道您就忍心教她這樣過一輩子?”
“你起來。”南安太妃扶額歎息,“霄兒的病根在那兒,我為她,臉面也在皇後娘娘跟前舍了,林家畢竟不是尋常門第,如何能成全她的心事?”
乳母躊躇道:“有一句話,小的不能不說,離了洪家的哥兒,林小姐不會如何,咱們霄姐兒一輩子就毀了。”
“我偏偏生了這樣一個不争氣的孽障。”太妃躊躇片刻,因向丫鬟說道,“叫霆兒來。”
洪淏中了探花,林洪兩宅不免籌劃大擺筵席、款待座師同年并親眷好友,他如今前程似錦,林海又是輔相之尊,洪宅數不清收了多少拜帖。
次日晨起,洪淏方用早飯,林途入内回道:“大爺,南安王府送了賀禮來。”
洪淏怔了一怔:“有什麼說辭不曾?”
林途回道:“來人說,南安王爺要讨一杯大爺的喜酒喝。”
“知道了。”洪淏同霍震生了嫌隙,南安王霍霆倒不曾因此與他為難,“補一份請柬送去南府。”
林途答應一聲:“小的就辦。”
新科及第,洪淏得了十日假期,恰逢林海休沐,洪淏向祖父請了安,又過林宅去,黛玉林墨起身迎着,因見林海笑道:“玉兒正有要緊事同你商議,可巧你就來了。”
洪淏轉頭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哥哥金榜題名,總是咱們家的大喜事,賈家、顔家、牛家、吳家的姐妹們都問我讨要喜酒喝,應不應的,還要讨哥哥的主意。”
“既是你的閨中交情,咱們理應妥善款待。”洪淏商議林海,“妹妹跟前,左不過十幾個下人服侍,她又不比我們兄弟,若要出門,不可傷了師父體面,弟子的意思,再為她添一倍使喚丫頭才好。”
林海自無不允之理:“也好。”
黛玉推辭道:“我哪裡用得這許多人?倒是哥哥,如今正經為官,還需選幾個小厮随身服侍才好。”
洪淏點了點頭,因與香菱吩咐道:“把孫莊叫來,我與師父立等回話。”
自分宅後,林宅事宜便是孫莊都管,知道洪淏傳喚,慌忙到上房行禮:“小的伺候老爺、大爺。”
“起來吧!”洪淏笑道,“近日備考,未曾過問家務,現下得閑,正可考你一考。”
孫莊惴惴不安:“小的不敢。”
洪淏問道:“壽安和妹妹,連同府裡姨娘,各有多少丫鬟貼身服侍?”
孫莊松了一口氣:“墨哥兒是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粗使丫鬟服侍,姑娘有四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小丫鬟伺候,兩位姨娘,每人是一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服侍,孫姑娘跟前隻有一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伺候。”
洪淏點了點頭:“連同主子,份例又是如何?”
孫莊回道:“姑娘每月是五兩銀子月例,還有五兩脂粉銀子;大爺也是五兩,另有五兩筆墨銀子。兩位姨娘是四兩銀子,孫姑娘有二兩銀子一吊錢,一等丫鬟每月有一兩銀子,二等丫鬟是一吊錢,三等丫鬟有五百文。”
洪淏想了一想,因與孫莊說道:“既這麼着,從這月起,姑娘原有的份例加一倍,再添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份例都從西宅出;壽安年後就去國子監讀書,每月給他添十兩銀子以為交際用度,三位姨娘侍奉辛苦,每月撥贈孝敬銀二兩,也從西宅供給。”
孫莊認真記下,因又請示:“小厮之例,可要有所增添?”
洪淏随口吩咐:“給壽安添兩個人罷。”
“是。”孫莊答應一聲,見洪淏再無旁話,這才躬身向外退出。
林海忽道:“你站一站。”
孫莊趕忙立身:“老爺。”
林海說道:“拿我的帖子,請欽天監的福大人把今年的吉期選出來,改日我親自過府謝他。”
孫莊先是一愣,立時反應過來,當即跪在地上磕頭:“給老爺賀喜,給大爺——給姑爺賀喜、給姑娘賀喜。”
黛玉回避不及,洪淏笑罵道:“越發不着調了,師父給你派差,反教你取笑起主子來。”
孫莊含笑告罪:“是小的唐突了。”
欽天監接了帖子,監正福文高立時會課,把定親的吉期算了三個謄給孫莊,林海看了一回,因與洪欽商議:“七月初二急促了一些,八月初六倒是合宜,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