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主人那麼疼它,Charlie也很幸福啊。”
“……我……我其實很不稱職啊。”
江留月又回頭看了一眼Charlie,險些又沒有辦法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連它病成這個樣子都
不知道……明明知道Charlie在等着我……我真的太過分了啊……”
崔勝铉不會開車,他說自己還要在醫院守一會,讓自己的司機送江留月回去。
“哥真的不要緊?要注意身體啊。”
江留月不放心的叮囑着,在得到反複的保證之後,隻好乖乖上車,可上車了她又不安心,轉過身
用纖細潔白的小手抓着車窗,眼巴巴的看着他:
“如果Charlie有什麼不對,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啊!”
“好。”
崔勝铉答應着,把嘴裡叼着的煙給熄滅了,側頭吐出一口青色的煙霧,揮手示意司機開車。
“車窗升起來,不要着涼了。”
車輛啟動的時候,他又慌裡慌張的說道,也不知道江留月聽到了沒有,但是車窗的确是升起來
了。
那天晚上,江留月就在INS上面為Charlie祈禱,粉絲們也都紛紛在下面留言,希望Charlie可以
快點好起來。
BIGBANG打歌和巡演交替進行,江留月把中國那邊的事情交付給助手處理,自己常常往醫院跑。
可即使這樣,Charlie的情況也一天天的惡化了下去。
江留月接到電話氣喘籲籲的跑過來的時候,崔勝铉正蹲在走廊的過道裡抽煙,腳邊好多的煙屁
股,走廊裡煙霧缭繞。
“Charlie呢!?”
江留月一頭就要往病房裡沖,卻被崔勝铉一把拽住。
“不能進去。”
他啞聲說,眼睛通紅通紅的,眼眶烏青。
兩個人就趴在窗戶上往裡面看,都是一樣眼巴巴的充滿着擔心和心痛的表情,江留月咬着嘴唇,
踮着腳尖,手輕輕地拍打玻璃,小聲的嘟囔:
“Charlie啊~Charlie啊~堅持住啊~Charlie啊~不要有事啊。”
她聲音軟軟細細的,帶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祈求。
崔勝铉卻想到的是自己去拍戲,江留月不懂得照顧狗狗給Charlie吃壞了東西食物中毒的時候哭
着給自己打電話,等自己趕到醫院,江留月則哭得要死要活的抱着剛剛洗完胃的Charlie撕心裂
肺的哀嚎,Charlie則趴在她懷裡嗚嗚的叫,用熱乎乎的舌頭舔她的眼淚,一人一狗把醫院吵的
熱鬧非凡,看的自己是哭笑不得,隻能一人一狗都抱懷裡挨個哄。
那天Charlie要入院觀察,江留月不肯回去,也是這樣趴在窗戶上往裡面看,嘴裡念叨着的是一
模一樣的話。
她個子矮看不到裡面,就要趴在他的肩膀上努力的爬,最後他幹脆像是抱孩子一樣把她抱在懷
裡,胳膊彎上坐着不安分的笨丫頭,結果到晚上去吃飯的時候胳膊僵直的筷子都拿不起來。
這麼想着想着,崔勝铉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笑了。
他很快斂去了笑容,低下頭,重重的蹲了下去,摸出已經空空的煙盒晃了晃,一把丢在腳下,狠
狠的跺了一腳。
走廊燈光很亮,讓他的眼睛澀的火燒火燎的,卻始終幹涸,沒有淚水。
Charlie最終陷入了深深的昏迷,江留月進去撫摸它的時候,它也沒辦法像是以前那樣忽然睜開
眼睛或者努力發出聲音了,隻有均勻起伏的肚皮和溫度證明它還活着。
“Charlie啊……你一定要堅強呢……你知道粑粑的嘛~如果沒有你陪着……Charlie啊……”
江留月喃喃的說着,一遍遍的輕輕地撫摸Charlie的頭。
太短了。
它的人生真的太短了。
崔勝铉到底要怎麼辦啊!!
江留月從病房出來,卻沒看到崔勝铉,找了一圈,在後院的花園看到了他。
崔勝铉沒有抽煙,坐在花園的長椅上,雙手捂着頭,似乎非常疲倦的沉默着。
Charlie對于崔勝铉來說多麼重要,恐怕沒有人比江留月更加清楚了吧。
在那些非常艱難的歲月裡,是Charlie陪着年幼的孤獨的崔勝铉緩慢而且疼痛的掙紮着,忠誠的
守護在這個敏感又總是想要逃跑的少年身邊。
現在……
江留月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她想要擡腳,卻又覺得腳有千斤重。
“……哥。”
很久之後,她小聲的叫道:“我,我就坐在這邊哦。”
她也不管崔勝铉有沒有回頭,指着自己旁邊的凳子說道。
崔勝铉不知有沒有聽見,反正沒有動靜。
江留月尴尬的站了一會,似乎看到他肩膀有些顫抖,趕緊說道:“哥有點冷吧?我去買點熱飲回
來,等我一下哦。”
說完,她就走開了,腳步聲消失在小路的盡頭的時候,崔勝铉才松開了始終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哭出聲來。
他本來是不想流淚的。
直到江留月說【我就坐在這邊】,就忽然仿佛找到了腳踏實地的依靠一樣,無法控制的脆弱的一
塌糊塗。
可能是因為已經哭過一次了,Charlie真的走了的那一天,崔勝铉沒有哭。
他很平靜地把Charlie埋葬在它平時玩耍的大樹下面,最後填土的時候,他跪在地上,轉過身,
看向江留月。
江留月簡單的白色襯衫和藍色牛仔褲,一個清爽簡單的馬尾,就像是很久之前常常和Charlie在
樹下打鬧的那樣裝扮。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來,同樣跪在地上,給Charlie的墳頭封上土。
【Charlie~快來啊!!Charlie~!~~到我這裡來~!】
細細白白的小手和寬大修長的大手同時在泥土裡,将那小小的靈魂予以掩埋。
【Charlie~~~!!!!】
清脆的嗓音和笑聲,鼓掌的白嫩的小手,奔跑着的時候差點摔倒就會被大手緊緊的從身後抱住。
【Charlie~~~!!!】
滾成一團的時候總是會被各種欺負的人終于爆發,拼命的用小奶音喊着:
【咬他!!咬這個臭流氓啊!!】
風吹拂樹葉,嘩啦啦的響,碎了一地的曾經和回憶。
崔勝铉站着,看着那些回憶嘩啦啦的流走,浸透了泥土,再也看不到。
“Charlie,在另外一個世界也自由的奔跑,好好的玩耍吧。”
江留月也沒有哭,甚至帶着溫柔的淡淡的笑意,就仿佛是安撫一個剛要入睡的孩子一般的輕柔嗓
音慢慢的說道。
她現在已經很好地應對這些離别了。
崔勝铉想。
送江留月回去的時候,John忽然打電話來,說之前Charlie還有些東西在醫院,問崔勝铉要不要
來取。
崔勝铉想了想,說,好,我去拿。
江留月疑惑的看他。
“沒事,醫院的一點尾款。”
崔勝賢笑着說:“你路上小心,直接回去,别讓志龍擔心你。”
你看。
人都是會成長的。
總是逃跑的他,現在也很能面對這些離别了。
John做事很細心,把東西早早裝在了一個盒子裡,和崔勝铉寒暄了幾句,隻字未提Charlie的名
字。
崔勝铉帶着盒子回家,叮囑司機明天接自己去機場,然後按鈴讓管家下班,自己獨自一個人走在
偌大的别墅裡。
他雙手捧着那個紙盒,路過花園的時候,又看了一眼樹下隆起的土丘,很快就低下頭,匆匆走過
去。
他這次沒有回去自己睡覺的客卧,而是打開了主卧的房門。
一切都沒有變,衣櫃裡依然是滿滿當當的,床上是大紅色的喜字鴛鴦被,江留月的小兔子圖案的
拖鞋整整齊齊放在床邊,她那天換下來來不及收拾的睡衣還挂在梳妝台的椅子上,華麗精緻的梳
妝台上,還斜着丢了一支沒有用完的唇膏。
一切就和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一樣,完全沒有改變。
崔勝铉走進去,坐在梳妝台旁邊的貴妃椅上,習慣性地把雙腿搭在梳妝台前面的椅子把手上,把紙盒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打開。
東西自然瑣碎,重要的可能就是項圈吧。
崔勝铉将項圈套在貴妃椅的把手上,然後像是摸Charlie的腦袋一樣摸了摸把手。
裡面還有一些東西,他不太想看,正要收拾,卻看到了一張卡片。
John的字體,流暢自然,寫着TO勝铉。
崔勝铉慢慢打開,白色的卡片上隻有一句話,非常簡單的英文。
他看了一會,又看了一會,将卡片放回盒子,盒子放到梳妝台,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撲倒在大床
上,閉眼,睡覺。
勝铉最喜歡睡覺了啊。
睡覺的話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忘記了啊。
睡着睡着,也不知道多久,崔勝铉卻又忽然驚醒,他下意識的往身邊摸,似乎想把什麼摟入懷
中,撲了一個空之後,他觸電般彈起來,一下子跳下床,噗通摔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撞到了梳
妝台的椅子,上面挂着的小兔子的睡衣也飄落在地上。
【嘻嘻嘻,勝铉哥,小兔子要啵啵啵嘛~】
【臉上有大坑的崔勝铉先生,小兔子今天可以在床上吃巧克力咩~】
崔勝铉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死死的攥在手心裡。
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聲嘶力竭的毫無形象的痛哭流涕,嚎叫的像是要把心肺都嘔吐出來一
般。
别墅空空蕩蕩,他哭的死去活來,無人知曉。
“Sorry about your l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