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上,林曉風望着綿綿細雨打入海中,微風卷起他的愁思。他是在這片海出生的,生母差點扼殺了他來到世界的機會,是奶奶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沒想到,奶奶竟然就這麼匆忙地走了。想想上次和奶奶見面是什麼時候……好像是過年的時候。每次放年假他都一定會回到島上,畢竟,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家。
這些年,他忙于工作,沒法陪在奶奶左右。回想着來時的路,他才想起自己小時候最開始的願望是非常質樸的,就是永遠和奶奶在一起,永不分離。長大後向往着大城市的繁華,忙着追逐夢想和快樂,怎麼連最初的願望都忘記了。怎麼能忘了呢……他的喉嚨像鉛一樣沉,眼睛濕潤。
林曉風在醫院停屍房見到了奶奶最後的遺容。她很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隻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林曉風靜靜地看了半天,看夠了才走鎮上的喪事流程。先是将奶奶的遺體用棺材運回家裡,請專門辦喪的師傅到家裡念經三天,超度亡魂。這三天期間還要招待各種來參加喪禮的人。
奶奶不是本地人,來參加喪禮的基本都是奶奶鎮上的好友,還有一些她當年教過的學生。林曉風小時候問過奶奶,才知道奶奶的故鄉在遙遠的南方,而且她為了來島上教書還和家裡鬧翻了,斷絕了來往。他還問了奶奶,為什麼非要到這座島來教書?奶奶沒有回答。沒有人知道林阿英為什麼要大老遠地跑到這座島來定居。
三天喪禮過了,就把奶奶的遺體轉運到殡儀館火化。林曉風把奶奶的骨灰盒寄放在了鎮上的公墓館裡。
回到家,這棟三層小樓已經沒有奶奶的身影了。林曉風來到奶奶的房間,躺到到奶奶的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闆,心裡空落落的。
手機嘟嘟地響,不用想也知道是汪瀾境催他回去。他沒接。不一會兒,樓下有人敲門,應該是監視他的保镖來提醒,該回去了。
林曉風坐着保镖的車從岸口返回A市,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汽車在高速路的高架上行駛,林曉風望着車窗外的萬家燈火,感慨萬千。這片燈海真美,但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的。為他亮的燈在島上,已經永遠熄滅了。心中的孤寂升騰而起,似風,似霧,又似雨,久久不消散。
想起多年前,自己拉着行李箱來到A市,無比興奮,想着這個城市這麼大,總有需要自己的地方,總有容身之處。這麼些年過去了,這座城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片荒漠。或許已經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他是不會在這片荒漠裡,爛在那個暴君身邊的。汪瀾境的情不是為他而來,他也沒辦法永遠在汪瀾境身邊扮演一個替代品的角色。徐琅走後,他扮演的甚至是一具豔屍。他不能一直這樣過活,那簡直是糟蹋自己的生命。等待,一直等待,離開的機會一定會到來。
奶奶去世後,林曉風默默等待着可以離開的時機。
新劇的開機儀式一結束,林曉風就暈倒了,邱岱将他送到醫院。老醫生檢查了病情,和邱岱談話。
老醫生嚴肅地說:“你是病人的伴侶是吧,這個……房事上不可縱欲啊。小娛怡情,大娛傷身啊。”
邱岱有點尴尬:“我,我不是他的伴侶。不過,他的身體怎麼樣了?”
醫生也有點尴尬:“抱歉,你原來不是病人的伴侶啊。我看你抱着他進來,挺親昵的樣子,還以為你倆是一對。反正,病人的身體是不能再折騰了,這幾個月不能再行房了,要節制。”
醫生說完就離開去配藥了。
林曉風在病床上醒了,剛要下床,邱岱制止了他。
邱岱:“醫生說你需要休息幾天,而且這幾個月不要縱欲了。”
林曉風面露尴尬,因為這種原因進醫院,确實不光彩。想起這幾個月在劇組不用回春園,倒是可以不再幹那檔子事兒。但想起新劇他問道:“那明天的拍攝怎麼辦?”
邱岱:“可以先拍其他角色的部分,你這幾天就安心休息吧。”
林曉風:“謝謝。”
邱岱:“……是汪瀾境做的吧。需要我的幫助嗎?我可以幫你擺脫汪瀾境的控制。”
窗外的雨停了,一束陽光照進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