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希爾伯這種不确定的口吻。梅提歐笑笑,收回劍,變回了紅袍銀甲的騎士模樣,他自己也覺得這身王國騎士的裝扮比較帥氣:“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其實我喜歡你有話直說,早幸應該也是。睡夠了就起來吧,你這讓人羨慕的家夥。”
“等——”
不速之客消失在他的夢中,還好心地把場景調回了舞會。少女在他懷中,與現實達成一緻,讓這個幻夢也有了溫度。
希爾伯卻松開手,不斷後退,找尋那個銀白的身影。
“這個混球……”希爾伯試圖醒來,無果,就算用法術劈自己也沒用,“我已經……”
他已不再是能繼承“索恩”之名的人,為了得到辰星他做了太多瘋狂之事。希爾伯不會标榜這是為了誰,但越界果然是越界,他都做到這份上了,還幫不到這兩個人的話……
換心術,結合艾澤法師給他的資料,他确信自己能夠完成這個法術。
可是二者取其一,那兩人都想讓對方活下來,他又該怎麼選?
*
“格魯克。”
格魯克睜開眼,輕巧地起身。
繞開躺得像個死人的神官和呼呼大睡的霍茲,簾子另一側是交纏在一起的身影。早幸的呼吸很輕,黑巫師卻不太平穩,嘟嘟囔囔的夢呓中眉頭皺得死緊。
走出帳篷,梅提歐正靠着樹發呆,見他走近放下了交叉的雙臂,眉眼罕見地帶笑。
就是有點不懷好意。
“陛下有何吩咐?”
“你别演了,”梅提歐嘴角抽了抽,頭一次有了被人搶詞的感覺,“我不是你的陛下,你也早就自由了。但我的确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要離開了?”月光下,格魯克一綠一紫的兩隻眼流轉着光輝,“如果是照顧早幸這事,自不必說。但我覺得你不用馬上走——”
“我知道你會繼續跟着她。”梅提歐打斷他,“我相信你。怎麼說呢,你比希爾伯那貨更靠譜一些吧……”
“謝謝誇獎。”
“沒誇你,”眼瞧着話題跑偏,梅提歐咳了一聲,“我們家的霍茲你就拍馬不及了。總之,你能不能教我那個曲子?”
“祭祀場彈的那個?”
“對,你是怎麼讓那些怪物屈服于你的?”
“陛下,那些東西和我們同源。”格魯克從懷中掏出陶笛,遞給梅提歐,“你當然也能做到,隻要有意識地去做,曲子隻是起輔助效果。”
“算了,講解不如實操,和我來吧。”
梅提歐轉身欲走,格魯克卻站着沒動,拉住了他的袖子:“完了。”
“什麼完了?”
梅提歐疑惑地扭頭,很快,他就明白了格魯克的意思。
早幸正掀起帳篷簾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倆。
這大半夜的,太恐怖了。梅提歐哆嗦了一下,習慣性地挂上笑打招呼:“小姐,可是我們打擾了您的安眠?”
也不知道他倆的談話被聽去了多少,但願沒聽到開始那部分。
早幸裹了件随手拿的鬥篷,這件鬥篷有些長,她不得不拎着袍角走路:“誰要你們照顧了?”
梅提歐閉眼,看來該聽的不該聽的全被聽見了。
格魯克反應也很快,立馬叛變:“要我把陛下捆起來嗎?”
梅提歐瞪了他一眼。
早幸靜默了片刻,眼中的冷光變得沉寂:“你想做的事我阻止不了吧……”
一次兩次就夠了,早幸覺得上一次她已把自己剖開來給他看,若這樣梅提歐也想離開,她還有什麼權力阻止?
她又不是他的誰。
梅提歐嘴唇蠕動,想要解釋什麼,最終,還是别開眼:“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但我會去找你,你就盡可能跑遠一點吧。”
如果這是告白的話,他早就丢盔棄甲了。梅提歐幾乎笑出聲,眼尾卻有些泛紅:“那小姐要不要現在背過身去倒數十聲?”
“辦完王妃的事後再玩遊戲。”
“讓我自己來吧,”梅提歐聲音有些不穩,透着哀求,“我馬上就把父親帶走。”
“那個不是你的父親……不對,”早幸皺眉,隐約察覺到了什麼,“馬上?人王就在這裡?”
梅提歐和格魯克的眼神閃了閃,前者剛從王妃那裡得知此事,後者則在踏入這個營地時就聽到了。
王妃把曾為人王的“東西”從保王派手中偷了出來,一路捆綁帶到此處。
此刻,那個“東西”正被關押在他們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