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表情失控了一瞬,背過身去扯住霍茲,咬牙切齒地與他耳語:“這算什麼?”
霍茲還沉浸在克爾澤失憶這個大新聞裡,記憶居然是這麼不牢靠的東西嗎?他努力跟上希爾伯的思維,多少明白了他憤怒的點:“……不然你想要她怎麼做?”
希爾伯也說不上來,他隻是……隻是代入了自己,若是他忘記了一切,早幸大概也會輕描淡寫地重新自我介紹,把所有重要的回憶說成是小事。
這對他來說太殘酷了。
克爾澤注意力有些被那舉止怪異的兩人分散,但還是先回應了面前女子的問候:“抱歉,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沒法想起你的事。請讓我們重新認識吧,我是克爾澤·翠尼爾,你無需道謝,行善本身也會使我得到救贖。”
希爾伯表情又扭曲了一下。
那可不是行善級别的好人好事啊。早幸還是鞠了一躬,随即走上前去:“王妃殿下……她什麼時候能醒來?”
梅提歐握着母親的手微微用力,也看向克爾澤。
“若要讓她醒來我可以用清醒咒……”克爾澤看着王妃的黑眼圈,搖了搖頭,“但讓殿下再休息一會兒吧。梅提歐大人,你是不是也需要準備?”
“嗯……”梅提歐低低地回應,又問起早幸,“艾澤女士怎麼樣了?”
“老師……囑咐我要完成王妃的願望。”早幸咬緊下唇,有點不敢承受梅提歐的目光,“……王妃大概……想要……殺了人王……”
女王是皇姐,代理國王是兄長,人王,現在指的還是那唯一的一位,他的父親,連帶着王妃這個稱呼也還屬于母親。
梅提歐見證過那場怪物的轉換,父親早就死了,留在那的是纏繞了母親執念的空殼,反而是早幸的狀态讓他擔心:“……要你來做?”
早幸點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克爾澤皺眉,“梅提歐大人,我隻聽說前國王死而複生,真的是王妃用了亡靈法術嗎?”
“是别的……更邪惡的……”早幸垂下頭,生出了莫名的羞愧,“……但那出于人王本人的意願,王妃是無辜的。”
“你是亡靈法師?”克爾澤冒出了新的猜測,目光死死盯着早幸。
“這都什麼事啊。”希爾伯向霍茲小聲嘀咕了一句,跑去擋在了早幸身前,“不行,我忍不了,克爾澤,先給你明确一下,你忘了的這個人還挺重要的,她和我們一起去了魔境,救過你的命。我們與她認識的時間已經超過五年了,比你以為的更親密。”
“過獎了,”早幸受寵若驚,“不過的确挺重要的,我應該先和克爾澤說明,我還是‘異鄉的魔女’,那個拐走了王子欺騙了王妃還用黑魔法殺過人的魔女……”
希爾伯嘴角抽動,一把捏住早幸的臉:“你能不能挑點好的說?而且你說的這些事迹都不是你做的吧?”
“拐走我是事實。”
“你自願被拐的。”霍茲覺得很不應該,但還是加入了這種沒有意義的拌嘴中。
克爾澤相信早幸和他們是真的很親密了,這三個倒黴朋友不是會在陌生女士面前也不着調的人:“有沒有人可以完整地給我講一遍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希爾伯繼續揉搓早幸的臉,頭也不回的反駁,“你們瞞着我的部分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一點,”梅提歐捂住母親的耳朵,這些人有點太吵了,“你真的想聽嗎?”
“您願意說的話。”
“?”早幸覺得怎麼都該由她來說,梅提歐又知道什麼,“我倆瞞着你們的也就隻有和尤文的交易吧……但克爾澤隻是看着啊,主要都是我在參與。”
希爾伯臉色發黑,成了辰星塔主後他已知道了交易的内情:“你還敢提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霍茲捂住他的嘴,把早幸釋放了出來:“先讓克爾澤搞清楚情況,賬我們一點一點算。”
四下突然安靜了起來,梅提歐看着克爾澤茫然無辜的眼睛,心裡不由生出嘲弄和惡意。
他慢條斯理地從床邊站起身,指了指早幸:
“你願意為了她去死。”
早幸反駁:“話不能這麼說……”
“你喜歡她,就是喜歡到了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