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實,不對,尤文,正站在她們面前,他和最後一面時看起來沒多大變化,除了頭發長得垂到肩上,眼中的光芒也不再是溫吞的灰藍色彩,那抹笑容抹殺了阿實的所有特征——癫狂,放浪,屬于黑巫師尤文的笑容。
但早幸已經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拿着怎樣的身份牌了,她和克爾澤應該是來找某個亡靈法師的才對,而亡靈法師,應該算是神官。
“你是誰?”克爾澤的手按在法典上,他沒聽說過“尤文”這個名字,神官的斷罪需要知道其人身份和罪孽才行。
“看來我的名号還是傳得不夠廣,唉……”尤文一理衣擺,坐到床邊翹起腿,“小徒弟,要不你來解釋?我喉嚨有些幹。”
“辰星塔的黑巫師尤文……他帶走了阿實的身體,”早幸走到桌邊倒了杯水,警惕地遞給他,“他曾協助老師進行研究,後來下落不明,國王在通緝他。”
“我一直在你和伊莉絲的身邊啊。”尤文接過,雙指合攏做了個手勢,算是道謝,“‘緘默的宮廷法師’。真傷心,我默默注視着你們時,你們卻都對我不屑一顧。”
早幸瞪大了眼:“不對……宮廷法師……那是你?”
可是那個法師為王室供職多年,而且偶爾也摘下過兜帽,不是阿實的樣子,也不是尤文曾經的樣子。
“說來話長,小徒弟,還有小神官,如果你們想知道我的故事,是不是該拿出什麼做交換?”尤文笑意盎然,把空杯子扔進了自己的影子中。
“你想要什麼?”
“不行。”
提問的是早幸,攔下她的是克爾澤,他固然想知道這個幽靈的情報來懲戒他,但這個交易一聽就沒什麼好事。
“伊莉絲讓我簽的契約是靈魂上的,換了殼子也抹不掉啊……”尤文沒有理會克爾澤,他對這個曾經的同門沒什麼興趣,莎莉的秘密更叫他好奇,“‘撤回不能對你出手的協議’,就這個,怎麼樣?”
“你的故事對我有那麼重要嗎?”早幸抱住雙臂,努力擺出鎮靜的姿态,她最近上的課也不是白上的,但至少尤文已經透露了一條信息,這人可以不斷更換身體,所以他明明和老師同屆甚至年齡更大,看上去也依然年輕。
“我隻能保證我的事足夠有趣,對你可能不盡然吧。”尤文聳聳肩,比早幸看上去更輕松,畢竟面前這兩個小孩可不是他的對手,而隔音魔法早已布下,“但如果它和你們的王子有關呢?關于夢神,關于亡靈,關于他的異變,所有的秘密都在我的過去與未來裡。”
法典的光暗下去,克爾澤動搖了,神的加護也随之消散。早幸把手杖對準尤文:“你發誓,接下來将對我的所有問題如實相告,并把和梅提歐、夢神以及祝福的相關情報全部說出,我就允許解除此前的‘協議’。”
尤文笑着舉起左手:“我發誓。但是小徒弟,你确定那是祝福?而不是詛咒?”
現在尤文可以對早幸出手了,但他興味索然地發現讀心術不管用,這個小徒弟果然免疫全部魔法,影子魔法大概也沒法傳送她,要綁架她隻能靠體術了,但那個神官還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呢,可不能留把柄。
和年輕人聊聊也挺好的,而且這具身體很喜歡待在她身邊,算啦。
早幸和克爾澤卻在因他輕易吐露的消息而震驚,今天她們好像就沒從過山車上下來過:“祝福是什麼?詛咒又是什麼?”
“祝福,神明分享給祂中意之人的權柄,不需要代價,直接能使用,好東西。”尤文敲了敲床墊,一臉心馳神往,“神官的能力就是祝福的一種,曾經我也有呢。”
這人居然曾經是神官。克爾澤皺眉,那他一定知道所有光明法術的漏洞,更難辦了,他是不是該去找人?可是又不能讓尤文就這麼溜了,更不敢讓早幸單獨面對他……希爾伯這傻子居然今晚不在。
“而我說流星之子受了詛咒,說的可不是詛咒法術那麼簡單的東西,他身上的那也該算‘祝福’的一種吧,”尤文笑容變得更加燦爛,“隻是對秩序之民來說是詛咒罷了,那是夢神的青睐,給新的魔境之王的加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