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晚間的邀約早幸坐立不安地度過了這天剩下的時間,到了晚上,早幸收拾好了沐浴要用的東西後在壁爐旁坐着等待,手裡捧着瓊斯夫人塞給她的愛情小說,但文字一個也蹦不進她的眼裡。
房門被敲響,早幸合上書跳了起來,跑過去開門,門口是垂首在一旁帶路的女仆和已然換上睡衣披着外套的西爾維娅小姐。
“一起去嗎?”
西爾維娅比早幸高出一個頭,此刻拉着肩上的外套垂眼問早幸。
早幸忙拿上了之前準備的換洗衣服:“好、好的。”
跟在西爾維娅身後進了浴室,等女仆把入浴所需的物品放下後西爾維娅褪去了身上的所有絲縷,腳尖試着水溫慢慢走入水中。她将身子泡入蒸騰着白色霧氣的桦木浴池後雪白的肌膚攀上了玫瑰花瓣的顔色,冰雪美人在溫泉中化開,堅冰般的眸子也因氤氲顯得溫柔。
她轉向早幸,朱唇輕啟:“你不進來嗎?”
她好像個變态……呆愣地看完了美人入浴的早幸忍住沒給自己一巴掌,飛快脫下了衣服:“馬上就來。”
比和凱瑟琳一起時尴尬百倍。早幸進入池中後在西爾維娅身邊兩步遠的位置坐下,心中思考這個距離會不會過于冒犯。
在她還在悄悄挪動想要再拉開點距離時,西爾維娅先發動了進攻:“克爾澤是我的驕傲。”
“啊?”早幸的動作被按下了暫停。
“你可能聽到了關于我的風言風語,但那是我的過錯,不該由克爾澤承擔。”
“……夫人,額,小姐,我什麼也沒聽說。”早幸尴尬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她黑色的長發與西爾維娅的姜黃正如水中互相糾纏的海草。
“那就得由我告訴你了,我不被稱作夫人,但也不配被稱作小姐的理由。”
早幸覺得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是什麼聽取忏悔的修女嗎:“不用……”
“不。”西爾維娅玉一樣帶了溫度的手指舉在了早幸的唇前,身子也轉了過來,眼睛盯着她,貼在臉龐上濕漉漉的發絲讓她美豔如海妖,目光深邃,“請聽我說吧。”
早幸僵硬地靜了下來。
“我與那個人曾經也有我自認為牢不可破的誓言,”西爾維娅雙手交疊,即使這樣赤着身子姿态也如同被束胸衣緊縛那般筆直拘謹,“但那些泡影在我懷孕後就被戳破了。或許是因為不甘,又或許是因為怕死,我執意把克爾澤生了下來,這一度讓我的家族蒙羞。”
一個被花花公子抛棄的女人的故事。早幸看着西爾維娅被死灰掩埋的臉龐,想起了教堂閣樓那個不知所蹤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活着。
“我過去的行為是可恥的,但克爾澤不是,他隻是不幸地成為了我的孩子。”
“西爾維娅小姐,我覺得這不是可恥的行為,隻能說是不夠謹慎的失誤。”早幸忍不住反駁,“沒有承擔責任的另一方才是可恥的,您卻已經付出了代價。”
就像那個神甫。
西爾維娅靜靜盯了早幸一會兒,轉開了頭,繼續說道:“克爾澤出生後父母給了我一筆錢,把我逐出了家族,但在克爾澤被發現身負光明神的祝福後,我們被接了回去,他也被賜予了翠尼爾的姓氏。後來随着克爾澤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他的生父,那個人……也提出了要娶我,但我拒絕了。”
“幹得好啊。”早幸沒管住嘴。
西爾維娅小姐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個不明顯的笑,但很快冰霜又凍結了她的所有情緒:“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克爾澤的犧牲上。他如果失去神的寵愛的話我們都會重回到沒有姓氏的時候。”
“克爾澤……有可能失去力量嗎?”早幸有點呆愣。
“光明神的寵愛隻會賜予身心都奉獻給祂的信徒,”西爾維娅看着早幸,“小姐,如果他要舍棄神職迎娶你的話,不就會如此嗎。”
“……啊?”早幸發出了今日最大的一聲疑問,“等等,不是,我和克爾澤為什麼要結婚??”
“請你不要再裝無知了,他寫信和我說過,有想要負責的人,未來可能要離開神殿。”西爾維娅垂下了頭,把散落的發絲合攏在一處,“他沒有明說對象是誰,但聽了你的故事後我猜想也沒有旁人了,神殿裡能接觸到的女性也不多。”
克爾澤!!!你有事真上啊!“不是,您聽我解釋,”早幸覺得溫泉水滾燙了起來,“那是件意外,他隻是看到了我的身體而已,我并不在意,也有很多人看過……”
西爾維娅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也更冰冷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總之那件事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我之前也和他說過不用他負責的,我不會和他結婚……”
“你看不上克爾澤嗎?你更喜歡騎士?”西爾維娅的語氣也變得冰冷。
“您為什麼會這麼理解!!!”早幸努力壓抑着想要提高至慘叫的分貝,女仆應該還守在門口,“您也不想我和克爾澤結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