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啊,對愛的追求是無法被這些困難阻止的。”瓊斯夫人雙手合攏,以詠歎調的口吻說道,“更何況是在危險的環境裡相處呢?騎士們的舍身相護真的不會讓你這樣的年輕小姐動搖嗎?”
什麼意思啊……早幸,陷入了混亂:“不,我真的……”
“哎,莎莉可真是不開竅!這樣吧,我給你推薦幾本書,這是王城裡流行的愛情小說,這本是關于騎士和貴族小姐的,這本是騎士和鄉下少女的……”
瓊斯夫人熱情地從座位旁的行李箱裡抽出了幾本精裝書。
早幸僵硬地接下了。
“……全是騎士的。”
這時,一直沉默的西爾維娅開了口,青蔥般的手指點過書脊上的文字。
瓊斯頓了一頓:“王家相關的被禁了,之前有不少王子和公主的。”
“……哦。”西爾維娅又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早幸抱着這些厚重的書籍,繼續沐浴在兩位夫人冰火兩重天的目光下。
*
抵達南邊霍茲家的祖宅花了三天時間,這三天裡女士車廂的規則依然被嚴苛地執行,早幸隻有在吃飯時才能用求助的目光向霍茲和克爾澤看去,但那兩人都沉默地躲開了。
不過三天的相處也讓早幸意識到,瓊斯夫人大概真的隻是愛好戀愛相關的八卦,對她的身份和她與霍茲他們的關系毫無芥蒂,是一位天真爛漫得表裡如一的婦人。
“霍茲是次男,無法繼承爵位,所以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都可以啦。”瓊斯夫人當時一邊給早幸編辮子一邊對她說,語氣裡充滿了早幸難以應對的暗示。
西爾維娅·翠尼爾小姐,神秘的克爾澤媽媽,卻不是那麼好懂,她與瓊斯夫人是密友的關系,話很少,但當她說起克爾澤相關的事時眼神就會簡單易懂地浮現出關心。
早幸也漸漸放松了下來,畢竟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除了她異鄉人的身份瓊斯夫人幾乎翻出了她的所有秘密。
等到達目的地時早幸都沒反應過來面前這座莊園是屬于貴族的,它過于樸實了,雖然占地寬廣修得也很結實,但周圍隻有低矮的木質栅欄作為守衛,四下裡被收割後空蕩蕩的農田所包圍,有牛羊在田裡撿食剩餘的谷物,宅前甚至堆有畜牧留下的糞便。
“抱歉,有些髒亂,祖父不太講究做派。”霍茲走過來把女士們扶下了過于高大的馬車,早幸是最後一個,她擺擺手,自己跳了下來。
沒有仆從來迎接,但瓊斯夫人也很習慣的樣子,招呼着自己帶來的女仆和騎士幫忙擡行李進屋。
早幸悄悄在一旁幫忙,然後驚喜地發現她現在的力氣可能比女仆們還大一點。
霍茲和克爾澤恰好在同一輛馬車的另一側幫忙,隔着車廂看到早幸鬼鬼祟祟地搬東西後頓時無語:“莎莉,你就不能閑着嗎?”
早幸還是很興奮,抱着箱子給他們展示:“看,我現在搬得動這個了。”
突然,一隻手從早幸的旁邊單手拎起了這個箱子,早幸感到一個高大的影子籠罩住了她。
“嗯,這位小姐的力氣的确不錯。”
早幸看到對面霍茲的臉僵住了。
“爺爺……”
早幸回頭,看到聲音的主人,霍茲的爺爺,一個留着短發剪着利落絡腮胡的老人,胡須與頭發皆花白,但身體的肌肉虬結,高大壯實得像一拳就能把她敲碎。
這位老人脖子上還搭着幹農活時會用到的汗巾,冬日裡隻穿了一件短袖的薄衫,拿過她手中的箱子就加入到了搬家的隊伍中,瞬時讓工作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瓊斯夫人在一旁行禮:“公公。”
老人隻是對她點了點頭,繼續幹活。等到馬車被騰空後,老人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了兩把重劍,随手扔了一把給霍茲:“來,練練。”
霍茲接住,因為劍的重量手腕一沉,但很快調整好了架勢。
傭人們趕緊把馬車拉走了,瓊斯夫人挽着西爾維娅小姐,向早幸招手:“莎莉,我們先進屋吧,這群血氣方剛的男人要比劃不久呢。”
早幸猶豫了一下,她倒是想看看霍茲的比試。她低頭時發現霍茲的小妹妹米莉亞正拉着她的裙子,眼巴巴地站在原地,顯然也很想留下來觀看比武。
米莉亞,早幸這幾日心靈的綠洲,在說到戀愛話題時昏昏欲睡,隻有在講冒險故事時興奮不已的小女孩。
早幸牽住了她,向瓊斯夫人抱歉地揮揮手:“我……我想看他們比試,謝謝夫人的好意,你們先進去吧,我也會照顧好米莉亞的。”
瓊斯夫人無奈地笑了笑,并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愛看這種糞便泥土中打滾的鬥毆表演,牽着另一個女兒亨利埃塔回了屋。